施仰一跺脚,心想他俩这样互喊一通,想必位置早就暴露,继续比赛也是被在暗处的对手“击毙”的结果。
算了,他心里妥协,认识周尽城是他倒霉,跟着去看看说不定需要帮忙呢!
沈应知的背上又遭了一闷棍,但她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胸外心脏按压不能中断。她咬着牙,额头上的汗垂直滴下落在她的手上,又流进了那女人的衣服里。
四周的混乱逐渐平息,一方面是这里空气稀薄,剧烈打斗让双方都进入了缺氧状态;另一方面,双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一群细皮嫩肉的医学生自然是个个都挂了彩,而村民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受伤的、胸闷的、心悸的、气促的……
现场情况,紧急而混乱。
“快,”叶南肆一边给那孩子做急救,一边指挥伤得不是很严重的学生,“打120。”他们来义诊,毕竟带的医疗设备有限。
“可是打了也没用啊,这里车上不来。”有人喘着粗气说。
这里距山下的小镇有十公里的路程。
积雪覆满山,冰冻三尺,就算只身下山都会有一不留神滚下山断胳膊断腿的可能,何况要把这些伤者弄下去。
几个心悸严重的患者气喘、呼吸困难、发绀,表情痛苦。他们带上来的氧气瓶不多,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叶南肆后脑勺上的伤口还没处理,背上的血已经洇了很大一片。那孩子被秦厘暂时照顾着,他先去处理那些受了皮外伤的村民,经过一场打斗,双方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些戏剧性。
在叶南肆和其他伤得不严重的医学生去给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再拒绝。
村长手背上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他看着叶南肆,脸上表情扭曲:“叶大夫啊,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们,只是我们村子里,真的好些个人都被你们给治死了。”
叶南肆没开口。
村长接着说:“不说别人,就说阿红家,她男人才刚过三十岁,拉到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死了。死了就死了,还让阿红交那么多钱,我们山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的,这不是逼死我们嘛。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来给我们瞧病,可我们也是怕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问我们要钱,还把人给治没了。”他有点难为情,“就是我没想到,打了你们,回头你们还给我们瞧病。”
消了毒,抹了药,纱布打了结,叶南肆才轻描淡写地回:“我们是医生,应该的。”
没再解释其他,譬如救人也有黄金时间,错过了就算是神仙都没辙,何况,他们不是神仙,只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而已。
沈应知在雪地里保持这个跪姿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腿似乎已经扎根土地,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痛的,反正已麻木得没有了知觉。而她的上半身在颤抖,在脱力地颤抖,头发已经湿透,脸色,不,没有什么脸色可言了。
胸外按压约一万多次,可能更多吧,她没数过,只是在心里一直祈祷:“快醒来,快醒来……”当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当她听到不止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雪而来时,努力平静了这么久的情绪,猝然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一个急促的深呼吸,睁开了眼。
而沈应知精疲力竭地往身后坚硬的雪地上倒去,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看到了周尽城,看到了他接过秦厘手上的孩子,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望了她一眼,他没有走过来也没有停留,她看到他冷峻眉眼里波澜骤起的万种情绪。
一时间,沈应知觉得很安心。
竞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