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的功夫，原本还是黑蒙蒙一片的周围忽然变成了一间漂亮的古时的宫殿，他站在一张被纱帐遮挡住的床前，看着四周。
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华涟只觉得一阵头疼，这里好像很熟悉，他应该是认识这里的，可是却想不起。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华涟的心竟然跟着脚步声颤抖起来，他的瞳孔缩小，手指尖都在忍不住抖动。
华涟总觉得自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面对这些，他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宫殿在一座山上，他跑进了树林中，一直跑，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停下来。
这里他明明应该是认识的，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一样，可是他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过，也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扶着一棵树喘着气，在这片树林中没有一丝生气，他知道自己是在结界的幻象中，可还是不自觉地抵触，他想出去。
华涟迈着缓慢有沉重的脚步往山下走，走了没一会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一身白衣，还是长发的陌夙尘站在他的不远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是在等他。
陌夙尘？华涟在原地愣了愣，在他现在的印象中还没见过长发的陌夙尘，果然很好看。
华涟心里明知道是幻象，可还是忍不住想走进看看，可他刚走进两步，陌夙尘连同他身后的树木被一道白光切成了两半，最后慢慢散开。
他又回到了黑蒙蒙的怨气结界中。
斩断华涟幻象的是陌夙尘，他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泛红。
“我刚刚看见幻象了，是我心里脆弱的部分吗？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华涟皱着眉头问道。
陌夙尘抬手摸了摸华涟的头：“没关系，都只是幻象而已。”
“那你看见了什么？”华涟抬头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是真的很像知道天界上仙会害怕什么。
陌夙尘的手僵了一下：“没看见什么。”
华涟半信半疑：“哦，是吗？真不愧是上仙大人。”
“这里的怨气越来越多了，很快就会冲破结界到外头去，要快点找到霜启。”陌夙尘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可华涟心里却觉得，陌夙尘越是这样掩饰，越是证明他看见了让他很恐惧的东西，而且不能告诉他。
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大概是为了上仙的自尊吧。
“嗯，我试试用气味找找。刚刚就应该把小蛇妖也带进来，他找霜启鼻子更灵。”华涟感慨道。
为了避免再次走丢，华涟牵着陌夙尘的手，一边认真分辨怨气和妖气的区别。
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可华涟找着找着忽然想，为什么不干脆往怨气最重的地方走走看呢？
虽然这里的怨气分部都还挺平均的，但总有比较多一些的地方吧。
华涟秉持着自己在妖界混迹多年的经验，竟然硬生生地找到了怨气的源头。
哪里也是一片漆黑，比外面还要黑，华涟并不是很想进去，便站在了原地。
“陌夙尘，你能不能把这些稍微清干净，实在是太多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怨气，这要是走进去看不见也百搭呀。”华涟嫌弃地说道。
陌夙尘点了点头，抬手一道灵符飞了出去，清干净了一部分的怨气。
他们要趁着怨气还没有马上聚集起来找到霜启。
在结界的深处，陌夙尘又清理了一次怨气，华涟捂着自己的口鼻，脚下忍不住退了两步，似乎碰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四具女孩的尸体，错落地放在地上，一个叠一个。华涟能看见她们的模样就像是还有水分的干尸一样。
这要是个普通人当场可能就被吓死了。
华涟虽然不是普通人，可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还是难免被吓了一跳。
“……我去！”华涟本来是想爆粗口的，可是想想陌夙尘就在旁边，他只好换了个稍微文雅一点的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陌夙尘也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把华涟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护着他。
在结界的中心，霜启闭着眼睛低着头站在那，身上散发着的怨气充斥着结界，他的眉心有一个紫色的点，还有一丝丝的怨气从那个点里溢出来。
华涟一脸震惊地看着霜启：“谁干的！哪个疯子把怨气都塞给他了？”这要是被结界外面的暮雪宸看见，肯定又要大哭一场。
霜启似乎是听见的华涟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白都已经不见了，眼睛里全部都是黑色的。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受蛇妖之托，华涟完全可以一剑捅死他。
忽然，霜启变回了蛇，跟华涟的腰围一样粗的大蟒蛇，对他们张大了嘴吐了吐信子。
陌夙尘把华涟护在了身后，跟霜启打了起来，而原本还算安静的冤魂们开始不安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凄厉地喊着，然后冲了上来。
华涟拿着剑跟冤魂们缠斗起来，冤魂们不惧生死，也不怕疼，打起来简直就更疯了似的。
他同样是魂魄，可是就比冤魂们怕疼。
霜启的蛇尾用力地甩了一下，华涟立刻就听见他的尾巴打到结界的声音，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而霜启似乎就还是故意的，他又用蛇尾狠狠地甩了一下，陌夙尘躲开了，实实在在地打在了结界上，结界立刻被破，冤魂们也不跟华涟纠缠了，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
“完了完了完了！”华涟看着跑出去的冤魂和怨气一脸绝望。
一直在结界外守着的暮雪宸没想到结界会从里面突然被破，被从里头涌出来的怨气地冲击撞倒在了地上。
怨气散开后，视线一下就变得清晰。
暮雪宸也看见了霜启，连忙站起身跑上来。
华涟看他跑上来一把拦住他：“你干嘛！找死啊？”
“霜启！霜启！”暮雪宸声音哽咽喊着他的名字。
“别喊了，他听不见的，你看他的眼睛全黑了，现在怨气冲天，要是被天界其他神仙知道了，一定会下死手的。”华涟道。
“不！别杀他！霜启！你看看我！霜启！我是雪宸啊！霜启！”暮雪宸不死心地喊道。
而就在此时，天上开始打了起了雷，华涟抬头扯了扯嘴角：“我说什么来着，来得还真是快。”
陌夙尘也注意到了，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击击穿了霜启的身体，他痛苦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陌夙尘立刻开始祛除他体内的怨气。
这时，一道雷劈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地上，劈出了一道焦黑，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雷光中。
暮雪宸被这道雷吓的不轻，就连哭泣都被吓停了，不自觉地抽搐，小心翼翼地抓着华涟的衣袖。
“陌上仙，许久不见了，今天这么阵仗这么大？”雷神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大蟒蛇道。
陌夙尘在对霜启施法，也无暇抬头：“嗯，蛇妖入了魔了，应该是修邪道之人所为。”
“需要我帮忙吗？”雷神客气地问道。
“不用，刚刚倒是有不少冤魂跑了出去，雷神若是可以帮忙倒省了我一番功夫。”陌夙尘道。
“好。”雷神说完，正准备走，却忽然把目光转到了华涟身上。
华涟也不害怕，也看了过去，从前他跟雷神的过节可不少，雷神也劈了他不少次了。
暮雪宸看着雷神甚是害怕，这就是把他家长辈劈死的神仙啊！
“华涟，听说你改正了不少，如果能把往天上喊和说天帝坏话的毛病改改，就更好了。”说完，雷神就走了。
“切，听墙根。”华涟不屑地说道。
华涟的话音刚落，一道小雷就劈在了华涟的脚前，把暮雪宸给吓的了一跳。
华涟看着脚下那道雷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
现在他就剩个魂魄，被雷劈到还是很痛的，这仇他暂且记下，等他有了肉身再报仇也还来得及。
很快的，陌夙尘清除了霜启体内所有的怨气，可是陌夙尘却没有在他体内发现任何吞噬魂魄的凝结成的丹。
连那把八个人的精气他也没发现。
也就是说，有谁已经在这之前把这些都有给拿走了。
而拿走这些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件事的元凶。
“霜启！霜启。”暮雪宸跑上来抱住了霜启已经变得软趴趴的蛇身，眼泪蹭在他的身体上。
霜启已经全然没了反应，暮雪宸哭的声嘶力竭的，华涟听着心里也难受。
华涟看了眼陌夙尘，陌夙尘也用着同样的眼神回应他，华涟了然。
“好了你别哭了，吵死了。”华涟一边抱怨一边在霜启的身边蹲下来，给他注入自己的妖力。
可霜启依旧没有反应，华涟不信邪，还想继续下去，却被陌夙尘抓住了手。
华涟想了想，给了他妖力，是不是还有再加点别的？
他没救过妖，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华涟站起身，头一阵晕眩，大概是妖力给的有点多了，他本来就没多少，还分了出去，自己还真是大方，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抬头看着天上大喊：“舒闲！扔个药下来！救妖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