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嬷嬷的膝头上,我细细回忆起从前来。
回忆那些让我喜悦,让我痛苦的过往。
“嬷嬷,您还记得我从前的样子吗?”
嬷嬷怀抱着我轻轻拍打我的脊背开口道:“记得,公主从小就很讨人喜欢,每天都笑盈盈的。”
是啊!
从前,我很爱笑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笑了呢?
是从宫变那天开始?
还是什么时候?
————
元国,一十六年腊月二十三。
邻国皇子以求亲保护皇子妃为由带入大量士兵入京,引发宫变。
烟花,爆竹。
欢声笑语,巧笑嫣然。
烈焰,燃烧。
血雨腥风,尸山血海。
一纸婚约,人间炼狱。
是不是很讽刺,小年夜,阖家团圆。
顷刻间,我没了家,也没了国。
我必须承认我的父皇是个好父亲,但不适合当国家的君主。
他空有野心,却能力不足。
易欲求和,却搭上自己。
我对家人的记忆永远的停留在那天灯火通明的长安殿上。
长安殿,长安殿。
常安,长安。
皇爷爷,肖温。
性子温和,武学奇才。
一生战功赫赫,以战赢天下,最后陈年旧伤去世了。
他此生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肖霁。
打出生身体就不是很好,后来不知为何早早也……。
然后就是父皇。
他时时穿着一身藏色长袍,腰间坠着玉佩,儒雅学者的样子。
可惜空有谋略,却不擅长治国。
其实,从他登基死国家边疆就不是很稳定,国力不足。
边疆屡屡出战乱,他一直隐忍不发。
可没想到邻国借口求娶以我为饵入京。
我还记得赴宴前他对我说:“我们愉芫不会嫁给任何外族,我们肖家的儿女也绝不会作为工具。”
我的父皇啊,我没想到这是他就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父皇的后宫有两人。
一个是母亲。
一个是嘉贵妃。
母亲是吏部尚书顾清的女儿,皇爷爷亲自定下的婚约。
据说当时父亲欢喜不已。
可自我懂事起,我就没看到他们二人好好相处过。
母亲总是常年居住在偏殿。
一身素衣,守着佛像。
只有大型节日,全臣朝贺或者大事时才会出来见客。
其他时间,就连身为君主的父皇她都避而不见。
我记得宴会上母亲穿着大红色带暗纹的宫装,戴着白玉钗。
她端庄的坐在父皇身侧。
像个精致的人偶。
在我儿时记忆起她从未对我温和的笑过。
那种对家人关切的笑容一次没有。
我每次请安她只会远远的注视。
即使笑,她的笑容也极其冷淡。
唇角勾起来的弧度都像计算好的一样,仿佛是座被人供奉已久精美的神女像。
她的眼里充满悲悯,她怜悯众人,从不怜悯我。
嘉贵妃,史官纪白的女儿。
关于她,我的心充满了对父皇的叩问。
如果说他对母亲是真心爱慕。
可若真的喜欢。
父皇又怎会抢娶了阿弟的母亲嘉贵妃。
这个问题无人作答。
嘉贵妃,她同母亲不一样。
如果说母亲是水,平静的。
嘉贵妃那就是火,她是热烈的。
她总是花园里吵吵闹闹,最喜放风筝,每当风筝高高的飞起却又一剪子把线剪断。
在那次宫宴上嘉贵妃一身绛紫色衣袍坐在下方,看似“宠妃”的傲气收回了不少,眼里也带着少有真心的笑意。
大臣们互道祝福,女眷们也微笑示意。
上一秒大家都在互相祝福,下一秒血人闯进大殿。
还未等血人说完话,大量士兵涌入。
带血的尖刀一把又一把刺入来宾的客人身体。
瞬间整个大殿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