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涵将绮文姑姑送回了屋子,自己回去吃了饭,就休息了。
下午的时间总是悠闲的,夕涵睡了长长的午觉,一直到正午的炎热散去,才从床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主子,奴才进来了。”
许是听到了声音,十三敲了敲门,开口请示。
“进来吧。”
夕涵将衣服整理完,才开口答应。
十三应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外面在做什么?那么吵?”
夕涵穿了鞋子下床,几步走到床前,推开窗户,往外探了一眼。
“是高煜高大人搬过来了。”
十三将食盒放下,几步走到夕涵旁边,指着喧闹的方向开口解释着。
“什么?搬过来?”
一听这话,夕涵皱了眉,心中又添了些烦躁。
“是,这边都是学傅们住的地方。高大人虽是临时的,但是想搬进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十三知道她心情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
“好吧。”
夕涵拧着眉,看着那边进进出出的人流,动动嘴唇,扔出两个字。
“主子,这是新作的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
十三几步走回桌前,将食盒打开,从中取出桂花糕,捧到夕涵面前,强行转移话题。
“嗯。”
夕涵点头,伸手取了一个塞进嘴里,浓浓的桂花香气在舌尖散开。明明还是香甜的味道,但她莫名觉得,这桂花糕没有以前好吃了。
十三在旁边站着,偷偷拿眼瞧着夕涵,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夕涵在房中看了会书,吃过晚饭后,想到了一些事,打算出去找一趟绮文姑姑。
她和十三说了,便迈步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月光倒显得皎洁。
夕涵仰头看着月亮,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有一道人影从院门口一闪而过。
“束和!”
几乎是不假思索,两个字脱口而出。
夕涵快步走过去,等她出了院门,外面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是看错了吗?
刚才心中的兴奋荡然无存,她怔怔地站在院门口,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声音,十三快步从屋里出来,站到夕涵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十三,我刚才……刚才好像看到束和了。”
夕涵转头过来,眼神有些茫然,声音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全。
“主子……”
十三对上她的视线,声音哽住了,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主子面上明明是平静,十三却觉得她快哭了。
夕涵抿抿唇那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那个方向发怔。
“主子许是看错了,司公如今应当是在内务府的。这边离得这么远。是不,会过来的。”
十三不自然地一开始视线,垂着头开始解释。
说到‘不会’两个字时,他有着明显的停顿。
夕涵正是失神,并没有听出十三语气中暗藏的信息。
“哈,应当是看错了吧。”
夕涵语气轻快地开口,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扯着嘴角,眼中却是灰蒙蒙的。
“主子若是真想见司公,也不是没有办法啊!不管是回去一趟,又或者给司公递个话,都是……”
看夕涵这样,十三也是心疼自家主子。
他皱着眉,语气急切地开口劝道。
“还是不见吧。”
没有等十三说完,夕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眼眸微垂着,纤长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将眸中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若是见了,只怕会更舍不得。
“明日玉儿她们便要回来了,绮文姑姑要我早起那。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睡了。”
夕涵抿唇笑着,轻声扔出一句话。
说完话,她转身便走,那笑容语气似乎没有一丝勉强。
十三却什么都听懂了。
主子,怕是很想见司公吧。
他向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
十三只多站了这么一会,便转身快步追上了夕涵。
他将洗漱的水准备好,服侍着夕涵睡下了,才屋子里出来。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十三在门口站了一会,听着夕涵的呼吸平稳了,才快步离开。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转头出了院子,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了。
穿过一条小路,出现在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前。
屋里点了灯,显然是有人的。
十三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才推门进去。
“司公。”
十三迈步进门,向着书桌前的人行了一礼。
那人正在批折子,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男子穿了一个湛蓝色的宫袍,许是过于消瘦了,衣袖显得有些宽大。眼下有些青紫,面色也显出几分病态来。
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那指尖竟然显出几分尖锐。
而这人,就是束和。
“主子已经睡下了。今日苦夏,主子吃得并不多,早晨的时候……”
十三立在旁边,开始交代起情况来。
不用束和问,他便轻车熟路地一项项开始说。
从几点起床,早上的膳食,一天的心情,甚至晚膳吃了几口粥,有没有抬头看月亮之类的小事。
束和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这些关于夕涵的事情。
那双漆黑死寂的眸子中,终于多了些许亮光。
“司公,主子方才像是瞧着您了。没有见到您,主子有些失望。”
十三将事情都说完,挣扎了一下,还是提起了刚才的事。
束和的动作一僵,缓缓低下头,没有回答。
十三的视线落在束和的身上,眼中闪过诧异,犹豫着开口:“司公,您应当要好好注意身体。您……您瘦得太快了。”
并不是十三夸张,从夕涵来了太学,束和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束和走的时候,束和还维持在正常微胖的水准。
这才多长时间,他如今已经瘦得不像样子。
十三眉头皱得很紧,开口又劝了一句:“主子若是见了您这样,怕是会难过的。”
束和没有抬头,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那只手实在是瘦得厉害,手腕的骨头清晰可见,而上面还带着那串半透明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