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99章:发现了一条十五年前的新闻
片刻后,蔡佳怡带着早餐回来了,几个一次性餐盒在桌子上一字型排开。
陈嘉鱼举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龇牙咧嘴地去拿勺子。
“你别乱动,我来喂你好了。”蔡佳怡连忙说。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断了手断了脚,一点小伤而已,怎么能老让女朋友喂。”陈嘉鱼坚持地把勺子拿在了手里,再慢慢舀了一勺粥,慢慢放进嘴里,慢慢咽下。
陈嘉鱼冲她笑笑,“你看,没事吧……”
除了吃得慢了点,确实有点疼之外。
蔡佳怡哼了一声,“……伱别逞英雄了。”
“什么逞英雄,说了我能行。”
“好吧,我知道你能自己吃,”她坐到陈嘉鱼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软声说,“可是我想喂你,行不行?”
“……”
蔡佳怡舀起一勺粥吹了两下,喂到他的嘴边,哄小孩般地道,“吃吧。”
陈嘉鱼乖乖地张口。
吃了两口粥,他抬头看向她,“对了,报警了吗?”
“嗯。”蔡佳怡低头边吹着勺子上的热气,边轻声说,“报过了,不过当时因为要送你来医院,我只留了个电话就走了,当时警察说有结果了会打电话给我。”
陈嘉鱼注视着她,过了几秒,忽然说,“……对不起。”
蔡佳怡握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歪着脑袋看他,“?”
“……你的书被他们拿走了。”陈嘉鱼的眼中满是内疚自责,“我答应过你要好好保管它的,结果没能做到。”
蔡佳怡怔了怔,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不是已经报警了嘛,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那要是找不回来呢?”
她静了几秒,看着他,弯眸一笑,“找不回来,就说明是命运的安排。反正,只要你的人没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重生回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而已。
再珍贵的宝物,和他的安危比起来,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只有他,才是她唯一不能放下,不能舍弃的。
“不说这个了,”她又夹起个包子,送到陈嘉鱼的嘴边,借此转了个话题,“这家包子排队的人挺多的,应该味道不错,你尝尝。”
“嗯,挺鲜的。”
“那你多吃两个。”她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等吃完早饭,我再帮你请假。”
陈嘉鱼咽下去,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这事没通知我妈吧。”
“没有。”蔡佳怡摇摇头,“昨晚手忙脚乱的,我根本没想到那些。再说了,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阿姨。”
“那就好。”
陈嘉鱼松了口气,“反正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她担心。”
“好的。”
吃了两个包子,蔡佳怡又自然地拿了一张纸巾,替他轻揩干净了嘴角。
陈嘉鱼叹气:“你是把我当四肢不遂的病人,还是当不满周岁的小宝宝,连这种事也要替我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笑笑。
听到这话,陈嘉鱼忽然想起,之前她也曾照顾了他近一个月之久。
那时候,只怕也是这么无微不至、毫无怨言的……
陈嘉鱼的心中涌出浓浓的暖意,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弯起眼,“你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你值得了。”
陈嘉鱼摩挲着她的手,问,“对了,昨晚你没睡觉吧?”
这担心忧虑的一夜,睡得着才奇怪了。
果然,蔡佳怡轻轻“嗯。”了一声。
陈嘉鱼也没让她回去,知道她肯定不能放心。
“那你到床上来躺会儿。”
他用手臂支起身子,往靠墙壁的方向挪了挪,腾出了约莫五分之二的空位。
蔡佳怡摇摇头,“这边有躺椅,我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就好。”
“……那也行,你快睡吧。”
“等会儿,还有点别的事。”
“什么?”
“这几天肯定不能去学校了,我得先请个假,你也是啊。”
陈嘉鱼恍然,瞅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手机应该在外套口袋里,没丢吧?”
“还在。”
接过蔡佳怡递来的手机,陈嘉鱼给辅导员打了电话,将受伤需要住一段时间医院的事说了。
辅导员也颇为通情达理,让他好好在医院养伤,等出院再补一张病假条,还说过两天来医院探望他。
等他打完电话,蔡佳怡也请好了假。
陈嘉鱼说:“现在能睡了吧?”
“再等会儿,”蔡佳怡又打量了会儿剩得不多的点滴瓶,“等它滴完,我叫护士换了药再睡。”
“……不就按个铃吗?我自己也会,你快去睡觉。”
“好啦,知道了。”
蔡佳怡笑笑,走到一旁的躺椅前,脱掉鞋子躺下了。
她的脸侧向陈嘉鱼的方向,唇角微微翘起,纤长的眼皮渐渐合拢。
陈嘉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也闭上眼睛养神。
过了十几分钟,他睁开眼,见点滴瓶里的液体快要见底了,便探长手,按了下护士铃。
护士过来加药水时,陈嘉鱼还顺便瞟了眼成分,都是些消炎镇痛的药物。
这期间,蔡佳怡依旧没睁开眼。
显然真的睡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换了两次药水后,陈嘉鱼的小腹处,渐渐传来了某种沉甸甸的感觉。
挠了挠微带胡茬的下巴,决定忍一会儿,等打完针再说。
但随着瓶里的液体平面不断下降,感觉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陈嘉鱼:……
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将腿挪到床边,低头看向床沿下方,没见到鞋,干脆赤脚踩在地上,忍着全身要散架般的痛,撑着床边的扶手站了起来,再缓缓伸手取下了悬在吊杆上的输液袋。
要去洗手间,就得经过蔡佳怡睡着的躺椅。
走到她旁边时,陈嘉鱼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她安详乖巧的睡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像连身上的痛也少了两分,越看越想亲一口,只是怕吵醒她才作罢。
见她头发上沾了一根线头,陈嘉鱼悄然伸手,轻轻拂去。再仔细端详了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直起身子。
许是动作幅度大了点,后背被拉扯了下,再次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
“咝——”
尽管在声音出口时,陈嘉鱼已经反应过来,尽量压低了音量,但下一秒,蔡佳怡还是睁开了眼。
“你怎么起来了?!”
她愣了一瞬,立即坐起了身。
“……”
看到陈嘉鱼含蓄掠过洗手间的视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站了起来。
“你不方便,我帮你。”
陈嘉鱼腼腆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玩什么欲迎还拒呀,又不是没看过。”她眨了眨眼,歪着头问,“你敢说你不想吗?”
“……”
陈嘉鱼无言以对。
“怎么鞋也没穿?”看见陈嘉鱼赤着的脚,蔡佳怡忽然想起什么,“哦,你的鞋我放在床底隔板上了,你应该没看见。等会儿,我去给你拿拖鞋。”
在床头柜里,她翻出了一双还没拆封的一次性拖鞋,让陈嘉鱼套上。
“好了,我扶你进去。”
两分钟后。
“……你别老盯着,你盯着我就出不来了……”
“……谁稀罕看它呀?我就是好奇你们男生站着是怎么上厕所还不会弄脏裤子的……”
“……那个……”
“又怎么啦?”
“背好疼,手也疼……你帮我扶一会儿……”
“……”
又过了将近一分钟。
陈嘉鱼回到床上,侧着躺下了。
蔡佳怡将输液袋挂回去,然后白了他一眼,“我去洗个手。”
陈嘉鱼佯做无事地“哦。”了声,等她走去洗手间,才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叮咚。
旁边的手机屏幕一亮,陈嘉鱼将它拿到眼前。
屏幕上,正浮着一条消息。
“发件人:沈念初。”
“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发现,必须当面告诉你,你在什么地方,有空吗?”
非常重要的发现?
陈嘉鱼目光一凝,指尖轻敲着回复。
“什么发现,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沈念初一愣,立即问,“怎么了,你是去那里探病吗?”
“不是,我受了点小伤,需要住几天医院。”
沈念初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你又受伤了?还要住院?怎么就又受伤了?”
“……”
陈嘉鱼有些无奈,“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像是动不动就受伤一样。”
“怎么不是?”沈念初咬着唇,忿忿地输入,“上次才好了几个月啊,这又在住院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打到这里,她忽然又觉得口气过于亲密了一些,犹豫了下,又删掉了,改为:“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的?”
发送。
片刻后,收到了陈嘉鱼的回复。
“说来话长……四个字概括一下,就是‘被人打的’。”
被人打的……
沈念初咬了下唇。
“伤得严重吗?”
“还好,”陈嘉鱼说,“一点皮外伤。”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那现在有人照顾你吗?”
“……她在。”
看着那个“她”字,沈念初静了会儿。
看来,他们已经和好了啊……
“那就好。”
陈嘉鱼想了想,又输入,“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件重要的事,要不……”
很快,他和沈念初约好,下午她会来医院,两人见面。
这时,蔡佳怡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陈嘉鱼把手机放下,见她脸上还沾了点细细的水珠,在阳光下跳跃,眉眼看着明晃晃的,想必是还顺便洗了个脸。
难怪这么长时间。
蔡佳怡走过来,视线从手机转到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地:“该不会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做了什么坏事吧?”
“……下午沈念初会来一趟。”
“哦,”她淡淡的说,“知道了。”
“咳咳……”陈嘉鱼又很无奈地加了一句,“那个……到……时候,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蔡佳怡侧开头,不理他。
给他脸了还,越发得寸进尺的。
陈嘉鱼腆着脸,一边拿手捏她软软的腰,一边哄道,“别生气啊……总之,以后我会都告诉你的,行不行?”
“你爱说不说,谁稀罕呀。”蔡佳怡一脸冷漠。
陈嘉鱼毫不气馁,手往她衣服的里侧勾去,抓抓又蹭蹭。
病房里有空调,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
她腰间肌肤凉凉的,他的手却是热乎乎的。
蔡佳怡很快脸红了,在他手臂上不怎么用力的拧了一下,娇嗔道:“狗爪子给我拿开。”
刚才还说这里疼那里疼,现在摸得这么带劲。
“哎,痛痛痛。”陈嘉鱼夸张地喊了声。
蔡佳怡明知道他在装模作样,还是忍不住关心地看过去:“碰到你受伤的地方了?”
陈嘉鱼弯起唇角,“骗你的,不疼。”
蔡佳怡瞪了他一眼。
陈嘉鱼叹了口气,冲她招招手。
她俯下身子,凑近一点,问:“怎么了?”
陈嘉鱼立刻弯腰、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角。
亲了这一口后,他才低声说,“宝宝,不要吃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蔡佳怡看着他,半晌后,眸子弯出温柔的弧度:“好啦,我知道。”
……
……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了。
蔡佳怡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穿了件米色大衣的沈念初亭亭地站着,怀中抱着一束灿如朝阳的向日葵。
蔡佳怡眸子微动,笑了一下,“你来啦。”
沈念初点了点头。
“进来吧。”蔡佳怡让出了路。
沈念初走了进来,看到病床上头扎绷带的陈嘉鱼,心里已经一疼,脸色却无虞,只是将怀里的向日葵递给了蔡佳怡,“我走到医院门口才想起来忘记买水果,后来想想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水果,再看到旁边有家花店,就顺手买了束花,不好意思。”
“花也挺好。。”蔡佳怡笑笑,语气自然地说,“就是没有花瓶可以插……嗯,你先坐会儿,和他聊聊吧,我去找个瓶子。”
她将花放在一边,转身出去。
病房里,便只剩下了沈念初和陈嘉鱼两个人。
沈念初看了一眼陈嘉鱼,然后先走到病房门口,将门给关上。
又在门口处停了数秒,她才转回来,走到陈嘉鱼的床前,看着他,脸上神情一点点地从柔和变成了凝重。
“陈嘉鱼,我要和你说的是——”
她的话才开了个头,忽然见到陈嘉鱼举起了手,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嘴里却说:“等下,我先回条信息。”
沈念初一愣,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吞了回去,疑惑地看着他。
陈嘉鱼拿起了手机,输入着什么。
两秒后,沈念初听到自己包里的手机发出一声消息提示音。
她看了眼陈嘉鱼。
陈嘉鱼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查看手机。
沈念初低头打开包,拿出手机。
然后便看到了陈嘉鱼给她发来的消息。
【小心说话,也许会有窃听器,我们就这样聊吧。】
窃听器?
沈念初一怔,目光环顾着病房。
陈嘉鱼再次输入,【别太紧张,我没有发现什么,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这一次他自然要倍加小心。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沈念初要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又流传到什么人的耳朵里。
沈念初抿抿唇,懂了他的意思。
她开口道:“我是想问你,怎么会突然被人打了?是和人发生冲突了吗?”
纤指却是快速敲打着屏幕。
【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从十五年前开始,莫芸她就再也没有发表过任何和催眠有关的学术文章,除此之外,她后来的研究课题也和催眠毫无关连。】
【“我觉得有些蹊跷,就去问了郭阿姨……】
盯着她发来的消息,陈嘉鱼的眉头紧蹙,嘴里却答道:“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就莫名其妙地被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呢?】
“报警了吗?”沈念初语气关切地问。
【……我觉得郭阿姨可能是提示我什么,于是,我去图书馆查了那几年燕京的所有报纸,终于……让我发现了一条十五年前的新闻。】
“报了,现在还没结果。”
【什么新闻?】
陈嘉鱼刚发送过去,沈念初的新信息便来了。
是一张照片。
原来她已经将那条新闻给拍了下来。
同时,她又问:“伤得严重吗?”
“医生说没大碍,过几天应该能出院。”陈嘉鱼边说着,边两指一撑,将照片在屏幕上放大。
快速扫了几行,陈嘉鱼的眸光忽然凝住。
“那就好。”沈念初点点头,手里却再度发来一条。
【今天上午,按照新闻里的地址,我到实地去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