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珲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家里。
气氛沉重,没人说话。
文秀芳倒是想要做些什么,但被齐珲带到卧室里交谈了几句,总的来说就让她什么都不用管,那是他妈,不是她妈,说到底,她并没有什么责任。
文秀芳无奈地点了点头,也没其他的办法。
当天晚上,文秀芳睡着后,齐珲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就在这时,齐珲听到卧室门“咔哒”一声。
很轻微的一声。
但是由于实在寂静的夜里,即便再小心翼翼,也很明显。
文秀芳皱了下眉头,不安地翻了个身,倒是没有醒过来。
齐珲没有动。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可能会是谁。
果然,停了两三秒钟,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她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呼吸声也微微沉重。
齐珲在黑暗中拧眉,果然是他妈,她想干什么?
老太太走到放置衣服的椅子处,将一个小手电打开,小手电的灯光很微弱,只能照亮巴掌大。
齐珲看到老太太在翻文秀芳的衣服,翻了一会儿,没翻到什么,于是又走到了床边,终于翻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齐珲看到了,那是他今天刚买的护身符,属于文秀芳的那一张。
他心都沉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
他突然出声,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叫出了声。
这一声有点大,连文秀芳也被惊醒了。
齐珲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妻子,低声安抚“没事,没有危险,别怕。”
文秀芳缓了几秒钟也就缓回来了,但是当她打开灯看到老太太,然后又看到老太太手中的护身符的时候,就真的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齐珲问“你想干什么?偷东西还偷到自己儿媳妇身上来了?”
老太太蛮不讲理“什么偷,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你妈,也是她妈,我用她个东西又怎么了,至于这么小气吗?!”
这老太婆也惯会偷换概念,随便用个东西和用护身符是一样的吗?
砚大师都说了,这是防鬼的!
齐珲被她气的脑仁疼,再一次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他让老太太把护身符还回来,老太太能同意吗?这可是目前唯一有可能能救她命的东西——没错,就算砚灵兮说她有护身符也没用,她也不愿意相信。
齐珲逼急了,老太太直接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里,从内部把门锁上。
敲了几十下,里面连个屁都没有。
齐珲差点气晕过去。
文秀芳连忙扶住他,劝说道“算了,妈要留给她好了。”
齐珲锤了两下心口,他身体其实挺好的,但就这么一天,感觉各种毛病都有了,头也疼,心也疼。
他说“我那个你拿去贴身放着,你绝对不能出事。”
文秀芳说“不用,你放着就行了,我明天再去找砚大师买一张。”
齐珲想了想,觉得也行。
“你买了以后,直接回岳父岳母家去住两天,等安全了再回来。”
文秀芳说“不用,我陪着你。”
“听话,回家去住两天。”齐珲说,“她连偷东西这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敢再对她抱什么希望了。”
文秀芳“好吧。那我把砚大师的联系方式给你,一有不对劲你就联系她。”
齐珲点了点头。
两人又去屋里睡了个回笼觉。
隔天一大早,文秀芳就离开了,听齐珲的话,先去又买了一张护身符,然后回娘家待着去了。
她还担忧地问了砚灵兮,齐珲会不会有危险。
砚灵兮说不会,护身符也是以防万一,但齐珲的面相并没有死亡的气息。
齐珲去上班之前去敲了老太太的房间,冷冷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乱走,否则我连给你收尸都收不了。”
老太太自然没有回应。
老太太吃饭还是会吃,也没有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也许是把齐珲说的话听进去了,她真的没有到处乱跑。
但她脸上的死相越来越明显,连齐珲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犹如一颗枯木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濒临死亡的时候,老太太是有意思的,她动也动不了,只能感受到死亡越来越近。
她眼前发昏,视线模糊,似乎看到了一个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一下子就把人认了出来。
砚灵兮说的没错,她知道是谁来复仇了,也知道是自己做下的孽。
那是她某次回老家,乘坐了大巴车。
她太累了,就对司机吆喝了一声,到地方后叫她一声,然后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可是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老家路口。
老太太是个任性的人,觉得都是司机的错,就扯开了嗓子去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那司机是个瘦小的女人,脸色难看地停了车“但我也给你说了,也记不住,你该自己操心才对!”
老太太不听啊,还在骂。她从农村出来,又没文化,但骂人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不禁不重样,还难听的很。
女司机呼吸都不对了,直接犯了心梗,当场去世。
后来还得知女司机怀有身孕,刚刚两个月,连女司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老太太被吓坏了,一连串地说和自己没关系。
她撇清了关系,却没想到,还是遭报应了。
“你,你”
老太太艰难地抬起手,指着那个鬼影说“和我没关系啊——是你自己的错!”
鬼影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她咽了气,然后才离开。
第二天,齐珲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预感。
他推开了老太太的房门,看到了老太太的齐珲,死不瞑目,尸体早就凉了。
说齐珲是心狠也好,不孝也好,但他好像真的没有太多的难过。
他冷静地给母亲办了丧事,没有将母亲和父亲埋在一块。
“我说过的,每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想必你现在一定明白了。”
“下辈子,你也别再祸害我爸了。”
齐珲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空中,似乎传来后悔莫及的哭声。
但很快,就随着风一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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