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现在非常担心卫宁安,在意识到卫宁安有可能出事之后,她就更害怕了。
现在谢知筠问她的问题,仿佛救命稻草一样,让她停止了哭泣。
“那家相思坊是专门卖熏香的,小姐知道这几日夫人都睡不好,所以之前就出府一趟,专门去那家相思坊给夫人寻香药。”
“那一日刚好是奴婢陪小姐去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相思坊出来有一条长巷,当时奴婢陪着小姐往外走,就看到一名衣着身穿相思坊绣纹的娘子快步而来,她似乎看了我们一眼,没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她就停下了脚步,跑回来追上了小姐。”
流光一边说着,一边又摸了一下眼泪。
“那娘子生得好,看起来也很客气,拦下小姐之后还满脸歉意,说不是故意要拦住小姐。”
后面的事谢知筠几乎不用听,就知道卫宁安是如何被骗的了。
果然,流光道:“她拦下小姐后就说,她看小姐面相,猜测小姐家里有人生了重病,说小姐身上也染了那人的病气。”
卫英这急脾气,当即就呵斥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若真有病气,那她可不得早就病个千百回了。
流光瑟缩了一下,才结结巴巴道:“小姐当然知道,不是,小姐当然不怕什么病气,她只是觉得那娘子能看出来府上有重病之人,说不定是什么能人。”
“所以她就问那娘子是否能治病,那娘子就说能,”流光说着说着又哭了,“小姐特别在乎表小姐,她可害怕表小姐病逝了,所以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小姐一下子就信了。”
“就连奴婢也信了。”
这样的骗子,往往不需要多高明的技巧,只需要捏住人心,就无往不利。
卫宁安年纪小,又只带了丫鬟在身边,所以知道她非常关心沈温茹的有心人就抓到了这个弱点,一下子就让她上钩了。
“可小姐还没有那么傻,那娘子说能,小姐就说那改日带她到家里给病人看病,若是能治砸锅卖铁也会给她诊费。”
卫宁安倒是在这事上难得动了脑子。
话里话外都没说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机敏地把一切都隐藏起来,殊不知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又如何不知道她的身份呢?
流光道;“那娘子就说,家里的那位病人需要一味非常重要的药,但那药是她的家传,不能随意拿给旁人,她也需要知道小姐可信,可以拿出那么多银钱,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且不是给钱她就能给货的,需要等上几日,她回家劝一劝家里的长辈,才能把药取出来。”
这套路倒是比一般的都要深。
看到卫宁安不信她,她倒是装腔作势起来,为的就是让卫宁安急迫,当人一急迫起来,立即就能失去理智。
果然,卫宁安今日所为就是上钩了。
“我知道了,”谢知筠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崔季,然后才问,“那二小姐为何不同宁淑说呢?她非要偷偷摸摸跑出去,这明明是好事。”
流光顿了顿,道:“因为那娘子要的药费太贵了,二小姐从大小姐那偷了一百多两才凑齐,所以不敢说。”
谢知筠:“……”
卫宁淑也愣住了,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丢了银钱。”
“都怪我,若我不让她拿到钱,那就没有这些事了。”
卫宁淑倒是自责起来。
事情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季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你的错?是宁安年少无知,被人蒙骗,都是她自己的错,我说过很多次,她太单纯,容易相信外人,而且又有些争强好胜,总想显摆自己,如今这是她自己的错,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
卫宁淑都有些急了:“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崔季拜拜手,有些疲惫,她看向谢知筠:“念念,你说要如何处置?”
谢知筠便道:“母亲,相思坊在邺州开了至少有三十几年了,他们家从上一代传承到这一代,即便是战乱的时候,也只停业,没有彻底关门。”
“我以为,那个诱骗宁安的娘子一定不是相思坊的人,也同相思坊没有关系,但她们有可能隐约见过这个人,能有些线索。”
谢知筠口齿清晰,一字一句清晰可闻:“第一,我们要去相思坊问一问,看一看,是否能问到线索,第二,我们得知道那娘子身后还有多少人,他们是绑架宁安意有所图,还是要直接攻击肃国公府。”
她说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冷静,虽然话中的深意让人听了心中绞痛,可每个人却也都明白她说得是实情。
作为家里最没有“用处”,年纪也最小的幺女,绑架卫宁安对肃国公府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要么就是想要敲诈勒索,要么就是想让肃国公府乱起来。
只有他们乱了,那些人要做的事才能成功。
谢知筠起身,对崔季道:“母亲,从现在开始府上要戒严,并且派人仔细盯住所有出入门户,看是否有人送信过来。”
“另外需要另外安排巡城军,让他们在城中各处巡逻,搜查可疑人员,”谢知筠道,“幸运是,邺州晚上本来就有巡城军巡逻,百姓们不会起疑。”
他们要做的事非常简单,就是在不搅乱邺州,让百姓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迅速找到卫宁安,确认她的安全。
谢知筠迅速明确了这个方案,然后道:“母亲,您不用太过担心,我大概能猜到他们为了什么。”
崔季和卫英都看向她。
在明亮的琉璃灯照耀下,谢知筠的眉眼精致美丽,可她眉宇之间却没有往日的温柔婉约,只剩下寒冷的霜雪。
“他们是要肃国公府同定西王府起冲突,”谢知筠道,“借用虞氏挑拨离间不成,第二次就又紧锣密鼓来了,看来,北越不乱,对方誓不罢休。”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宁安一定还在城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