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入了夜,君绾也没想出这其中缘由。就连哲赫说他备了上好地葡萄酒,硬要拉着她同她一同赏月她也没觉得不对,只觉得哲赫今日过于啰嗦了些,平日里他哪有那些闲工夫同她一同花前月下的饮酒?
君绾从哲赫手里接过了酒杯,只听见他在那吟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两人。”
哲赫自以为自己聪明极了,他模仿着中原的那些文人墨客最喜爱做的月下饮酒,以便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文采”。他甚特意算好了角度,就比如,当他吟出这首诗时他抬头,今晚的月色恰好能一丝不拉地洒在他忧郁的脸上,将他的脸笼罩地更多了一分诗意。
他痴痴地拿着酒杯对着月亮,半晌没听见君绾的动静。他想,一定是他的好阿绾还不曾知道自己的夫君竟还是个这般有文采,并且丝毫不输那什么新科状元的文人,此刻的君绾一定是要被自己的“文采”折服了!他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他只顾着深情的与月亮对视,没看见君绾此时正在抽抽的眼角。
于是他接着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今晚的月色当真是格外的动人!”
君绾的眼角抽抽的更厉害了。她只听见哲赫接着说了些什么“小时不识月”,什么“明月来相照”,什么“露从今夜白”,还有什么“月落乌啼霜满天”跟什么“明月松间照”……
哲赫觉得自己的诗词库大抵要消灭殆尽了也没听到君绾的一句喝彩,难道自己把他惊住了?哲赫觉得大抵有这个可能。那不行,他这几日偷懒只背下来了这些个关于月的诗词,万一君绾被他的文采折服再问他其他的诗句他不久露馅了?早知道,便把其余诗词也背下来些了。
他咳了咳嗓子试图掩饰道:“其实为夫吧,也并非如此的有文采,夫人莫要为我的文采说惊,只是……”
哲赫的眼神终于从月亮上依依不舍的回来,终于看见君绾一直在抽抽的眼角,他一惊:“阿绾,你怎么了了阿绾,便是为夫文采绝世,你大抵也不用如此激动。”
君绾瞧着他那般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擦去眼角因为笑的太厉害而流出来的眼泪,身子因为笑的厉害止不住地东倒西歪:“哎呦喂!我不行了!我笑的实在是肚子疼!”
她想想,自己刚听说要嫁给哲赫时听说的他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模样,再看看如今,他单纯的如同个三岁的孩童,她觉得她自己其实才是那最愚蠢之人。
“我当时,我当时怎地就信了说书先生那般鬼话,信了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哎呦喂!我的肚子!我真想让天下人来瞧瞧,他们口中扒人皮抽人劲的魔头到底什么什么模样。哎呦喂!笑死我了……”
哲赫一时摸不到头脑,没想到自己到底是哪出了差错,便问道:“阿绾,可是我哪里吟的不对?”
君绾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拍了拍哲赫的肩膀:“你吟的很好,只是你知道吗,中原的三岁小孩才会如你这般。”
他怎地就成三岁小孩了,哲赫不满,逼问到:“怎地?中原的三岁小孩就会这些?”
“当然不是!”哲赫松了口气,“他们会的可比您这多多了!”哲赫的脸黑了。
“你瞧我们西戎王,像不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君绾捏住哲赫的脸狠狠的揉了一揉,哲赫的脸更黑了。
哲赫干脆直接起身,扔下君绾,一个人回屋子里去了。君绾方才揉哲赫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她揉了揉自己脑袋,完了,看来她又惹到了哲三岁,哲三岁又生她的气了。
听着屋子里没了动静,君绾蹑手蹑脚的溜进屋子,只见哲赫此时已经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去了。她轻轻的爬上床铺,对着哲赫的俊脸咧嘴一笑,没想到哲赫直接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他。
这般小气。君绾小声嘟囔,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问:“大王,可愿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怎地突然背起诗词来了?”
哲赫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声音了。君绾正以为自己等不到下文想着自己下一步应当怎么做时,便听见哲赫悠悠开口:“还不是你说那什么劳什子新科状元。”
君绾一头雾水,君烨给她写信时她是提过那新科状元要指给她那五姐姐作婿,可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哲赫接着道:“都是你提那什么劳什子新科状元。说什么李家是那百年读书世家。”
“书香世家。”君绾纠正道。
“你别打岔,跟这没关系。”他不悦地道:“你说什么母后本是指了他给你做婿的,是我半路截了胡,还说什么你相看过觉得那状元不错,还说他诗词歌赋一绝,还说你五姐姐好福气……”
君绾没想到哲赫竟记得这般清楚,便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便觉得我喜欢的是他那般的公子?”
哲赫哼哼:“难道不是吗?”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君绾松开哲赫直接坐了起来,“我不过是觉得我那五姐姐选了门还不错的亲事,我替我我姐姐觉得高兴,这也值得你吃味?”
“我哪有吃味!”哲赫反驳,“可若不是……若不是我这抢亲抢的及时,现在要嫁他的可就是你了!”
“你瞧你这人,还说你没有吃味,你这醋味我便是在中原也能闻的一清二楚!我跟你说!我是差点跟那李家小公子曾差点订了亲,但是那是母后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反驳了去,再说了我同那李家小公子就隔着屏障见了一面,我同他更是没有半分情谊可言!听明白了吗!”
“那你嫁我时也是没有半分情谊?”哲赫转身,对上了君绾的眸子。
“那是……”当然。看着哲赫期待的眼神,当然二字硬生生看着了君绾的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