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息怒!”远远传来一声。
随后便是马蹄疾驰。
白烟织侧目看去,只见几个少年郎从高大的骏马上翻身而下。为首面容出挑的那个,她在林府见过,不过不知道名字。
目光下意识地追随他而去,直到他拱手一礼,自报家门:
“齐钰见过顾大人。”
齐钰……
齐宣侯家嫡三子,传闻最似齐宣侯的人,也是京都少女竞相追求的目标。
三年前邻国使节来访,他曾以一袭白衣剑舞名动天下,连皇帝都拊掌称赞,说他仙人之姿,天下无双。此后京都男子纷纷效仿他白衣冠玉,至今如此。
不过白烟织在林府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可是比煤球还黑的黑衣。而且步履匆匆,十分古怪。
那时她还以为内院进贼了,手里拿着刚取好昙花夜露的琉璃瓶不知所措。
如今想来,齐钰这高贵身份出现在只有六品官衣的林家,当真是说不过去的。
“齐三公子有何指教?”顾时非长眉一扬,黑眸里的光晦暗浮沉,“上次本座见你,你还不及本座腰高。如今是毛长齐了,翅膀硬了,需要本座替你修剪一二?”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饶是齐钰从小教养良好,也忍不住咬了咬牙根。
但很快他忍了下去。
耳廓淡淡的红蔓延,他再次拱手道:“齐钰自知身份有别,何敢指教顾大人?只是继母乃父亲才得的新宠,若有个一二,恐怕父亲会因此动怒伤身。望顾大人念在和父亲同朝为官的份上,饶恕继母这一次。”
那美妇目瞪口呆地看向齐钰,难以置信地喃喃:“这世间可还有王法?恣意杀人竟……”
齐钰陡然回眸,眼中一片警告之色。
顾时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优哉游哉地屈腿,脚踩上恭敬跪地的人凳。目光瞥见瑟缩站着的白烟织,眸中蓦地浮现出一抹玩味。
“你,过来。”勾了勾手指。
白烟织浑身一僵。众目睽睽中,磨磨蹭蹭走过去。
在要走到面前时,他再次悠悠开口:“给本座捏肩。”
跪着的官太太们又是一片抽气声。
十指顿时掐进掌心,白烟织恨得咬牙切齿。
顾时非,他就是故意的!
自那夜以后,京都的官眷都传她和他勾结在一起,心狠手辣地将未婚夫林子耘亲手送进南督。
为了日后能从林家要回合婚书和贴身丫鬟的奴契,她绞尽脑汁才想出奉香求情的戏码,叫那些官太太知道,她是个痴情女子,林子耘出事,与她毫无干系。
可眼下顾时非来这么一出,不就摆明他们两人认识了么?
“愣着作甚?”顾时非挑起眼尾,勾魂的绝魄花泛出危险的妖冶光泽。
认栽地低下头,白烟织只能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替他按肩。
指尖刚碰到衣服,明显感觉到那人身体僵了一瞬。
她也愣了一瞬。
旋即大感好笑。
有毛病么这不是?明明怕人碰,却还要故意来折腾她。
这倒好,折腾了她,自己也不痛快了,至于么?
心情不觉松快两分,不经意地往身边立着的侍从看去,突然发现这几个包裹严实还一身黑的侍从都是身姿曼妙的姑娘。
不过这些姑娘眼神冰冷,虽没有直视,但白烟织能感觉到,她们都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下手的动作不免更仔细两分。
“还不错,看来以前没少伺候人。”顾时非眯起眼睛,颇是享受的模样。
白烟织抿紧唇角,没有搭话。
而面前的齐钰却脸色渐沉。
见他这般反应,顾时非拨转着白玉手捻,挑眉轻嗤:“难道,齐三公子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