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忘恩负义
江宁才走出屋门,林徵便瞬间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平日里他习惯待在离穆景昭不远地方,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马上出现护驾。
唯有江宁,是穆景昭特别吩咐了不要出现,因此,方才两人在屋内吵得不可开交,林徵也始终没有出现,只等江宁离开了他才进了屋子。
御书房内,血腥气在炉火的暖气中变得愈发的浓郁刺鼻,穆景昭静静的站着,脑袋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胸口不断溢出的鲜血融入了他黑色的衣衫,不留半点痕迹,若不是他脚边的一柄染了鲜血的匕首,旁人大概都很难发现他受伤了。
林徵见此,心下了然,他微微蹙眉,“臣现在就去找太医。”
穆景昭如梦初醒的对着林徵摆摆手,颓然坐在了身后的木椅上,眼中满是迷茫。
林徵出门的脚步顿住,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居然,能为了一个小宫女做到这种地步?”穆景昭每吐出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像是在竭力忍受一些刻骨钻心的疼痛。
“那不是寻常宫女,是宁妃娘娘情同姐妹的家人。”头一次,林徵多了几句嘴。
穆景昭抬眸看他,眼中的迷茫和困惑不减反增。
“主子和奴才之间,有何深情厚谊一说?”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林徵中,话语中带着没有半点收敛的嘲讽。
直到他好像就在突然的一瞬,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也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奴才”,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林徵显然并不在意穆景昭话语中的鄙夷和嘲讽,他跟穆景昭年少相识,一同长大,他比谁都清楚穆景昭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宁妃娘娘的全部。”
林徵依旧淡淡的说着,语气没有半点波澜,那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情绪。
“那朕呢?朕算什么?”穆景昭反问了一句,目光不自觉扫过林徵脖颈上佩戴的一根皮质细绳,他莫名想到了那细绳上连接的,是林徵常用来发送信号的骨哨。
那骨哨是林徵父母留下的遗物,原本是他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世间仅有两只。
而现在,那对骨哨一只在林徵手里,一只送给了江宁。
他顿时怒火中烧,抬脚朝着面前的木椅踹去,“不知死活的东西!朕给已经给你莫大的恩赐,把你留在朕的身边,你却忘恩负义,对朕做出这般的事情。”
木椅跌紧火炉,火势顿时窜天而起,林徵静静的看着面前越烧越旺的炉火,心中明白,他表面上是在骂江宁,实际上是在骂自己,骂沈同,骂柳锦馥,骂他身边所有得到了所谓“恩惠”却并未坚定跟他站在一边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穆景昭怒火,却相识随着这一场大火被彻底点燃了。
他随手轮起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顺手丢进火里,火势更旺了几分。
他口中辱骂,也越演越烈。
“是朕,收留了你,给了你普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名望和富贵,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朕全心全意待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
穆景昭恼怒的宣泄逐渐转为了痛苦的嘶吼。
炉火中的木椅一会儿的功夫便化为了灰烬,他转头又开始砸桌子,砸茶盏,砸笔墨,砸一切自己的手能够摸到的东西。
胸口的伤口被激烈的动作撕开了,鲜血把他胸口的衣服尽数染透了,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的汇成了一大片。
而他却无知无觉,没有丝毫停顿的砸着自己面前能够砸的一切。
自始至终,林徵都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穆景昭累了,他颓然跌坐在地面上,神情中只剩下了无尽的颓然。
他双手抱头,声音逐渐低沉无力。
“为什么要离开朕?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朕?”
江宁直到被柳锦馥带回了霜华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她行动迟缓,连说话都显得格外吃力起来。
为了方便照顾她,柳锦馥干脆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回了霜华宫,就让她在霜华宫安心住着。
江宁在霜华宫的日常便成了,成日成日的在殿门口坐着,怔怔的望着殿外的一小块的院子发呆,看着那冰雪飘落,又消融。
唯有看到雪球的和柳锦馥的时候,她才能重新找回曾经的一点生机。
神奇的是,在她日渐消沉的这些日子,柳锦馥竟然变得出奇活跃起来。
每当江宁独自一人坐在檐下的时候,她总是陪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讲一些宫中发生的近况。
什么陆风自从折柳死后便一蹶不振,成日消沉,禁卫军副统领的职位被柳炳顶替了。
穆景昭大病了一场,给折柳补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沈清蓉以安胎为由从宫外招来了一群士兵在后宫守着。
诸如此类的消息。
又或是在独自一人在院中习武射箭,向江宁展现自己的英姿。
哪怕江宁根本没有看进去。
有时候江宁会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柳锦馥,或者说,这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柳锦馥。
冬去春来,沈清蓉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穆景昭对她也更加的谨慎小心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出了岔子伤了自己的龙胎。
在朝中,沈同的势力已经远超江清远和柳钺,虽然他的官衔依旧是在其他二人之下,但穆景昭对他的百般纵容,让朝中众人似乎都明白了谁是百官之首。
随着穆景昭的纵容,沈同的行事风格也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前段时间方才下了在京都重修宅邸的命令,又惦记着想要重新一座园林供沈家人玩乐。
而他的这座园林,选址就选在了京都城外的皇家避暑山庄附近,其规模更大装潢更奢华不说,为了这个园林,沈同强占了不少百姓的农田住宅,导致百姓无地可耕,流离失所。
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京都流民遍布,暴乱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