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再到天亮时,屋外又是浓雾弥漫,不见天日。
晨曦起床很早,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再呼叫哥哥起床。晨歌穿着内裤起身,她也没有避讳,转身去拉开窗帘。接着两人到楼下用餐,期间张雅发来微信,通知大家在路上汇合。
不久后吃饱喝足,晨家兄妹穿戴整齐,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开始前往学校。途中跟张雅汇合,晨歌为了避嫌,便抢先了一个身位。起先姑嫂俩还会轻笑闲谈,但随着沿途学生逐渐增多,学校大门清晰可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晨歌停好单车,率先进了校门。
浓密的白雾笼罩着整座校园,教学楼宇遮掩了大半,学生们默然穿行在浓雾当中,显得影影绰绰。两只黑羽乌鸦矗立枝头,像在巡视每一名入校者。大家并没有问候老师的习惯,所有走读生都在默然前行,享受着晨时的静谧。
晨歌径直来到行政楼面前。
圣安国际学校的内部环境,处处都可见到基督教的痕迹。两尊天使雕像拱卫着行政楼入口,宛如圣洁坚强的卫士。教师们走进办公楼时,或许是受到氛围影响,也不禁面容严肃。
就差胸前画个十字,默念一句阿门了。
晨歌内心腹诽着,正打算推门进入,却被楼旁的一辆豪车吸引。
因为这竟是一辆加长款的劳斯莱斯幻影,且是沪A车牌。学校工作人员肯定没这排场,就算校长也不会如此高调。要么是家长到访,要么是校董巡查,来头肯定不小。
「真有钱啊。」
晨歌感叹一句,也没其他表示,便先进楼了。
来的路上已经打过招呼了,晨歌直接来到教导主任的门口。
「请进。」
晨歌推门而入,便看到高健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
「高主任您好,一大清早就来打扰您,真是辛苦了。」
毕竟有求于人,晨歌礼貌地寒暄着。
「晨老师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高健主任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温和笑道:「我已经收到你的消息了,你需要的地下室钥匙,就放在校长办公室里。不过今天早上,校长刚好有客人要招待,我们需要等一等了。」
「外面停的那辆劳斯?」晨歌落座,挑了挑眉。
「嗯……差不多,是校董来了。」高健主任点头道。
办公室有一次性茶包,晨歌给自己泡了一包,悠悠地品着茶水。一日之计在于晨,他没有打扰教导主任工作,只是耐心等待着。校长办公室离得不远,只要屋里面有人出来,他接着进去就是。
「话说,咱们校董真的挺厉害啊,这都不是一般的豪车。」
过了一阵,晨歌闲谈道。
「董事会成员有强有弱,您这是碰到强的了。」高健主任正翻看办公材料,点头含笑说,「实力较弱的股东,或者说比较低调的股东吧,就明显没有这位奢华了,姑且只是一辆奔驰S500。嗯……姑且只是……哈哈哈哈!」
这黑色幽默逗笑了两人。
晨歌不得不承认,这工作环境真的是太出色了。
股东实力雄厚,校园环境优美,教师待遇出色,教学任务轻松,别看他只是临时插班,但也享受着全部应得的待遇。要不正经考虑一下留校任教吧。赶紧考一个教师资格证,然后就靠这个大学部历史老师的岗位混下去?起码比在清姐底下做侦探要好太多了……
「另外,晨老师。」
高健主任插话道:「果然是要调查……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吗?」
他的表情很是谨慎、认真。
「原则上我并不能向您透露案情,还请您理解。」教导主任不同于晨曦张雅,跟雨宫凉的性质也不一样,是万万不能多说的,晨歌向他致以礼貌的歉意。
高健主任见状,也很理解地点点头,接着叹息道:「看来这次死掉的那三个姑娘,应该都很惨啊。」
晨歌的眉毛抖了抖,但没有多说。
就在这工夫,门外传来说笑声,更混有一道熟悉的音色。晨歌立刻站起来,听着外面持续的脚步声,推开了办公室门。刚好看到几个人路过门口,都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其中最靠边是一名灰色校服的女学生,晨歌果然没听错声音,的确是学生会长雨宫凉!
「啊,看来校长那边忙完了。」身后的高健主任提醒道。
「嗯,好的高主任,辛苦您招待了。」
晨歌应了一声,便快速回到走廊。
他当然不会直接截胡。人群沿着中央楼梯下行,一路欢声笑语,并混着职场式的礼貌应酬。雨宫凉跟在角落里,并没有说太多话,主要都是校长在寒暄。股东被簇拥在中央,应该是两位男性,并且一长一少,难道是父子关系?
「来到学校总共没几天,倒是总见着她……」
晨歌扫了眼某位女学生的背影,微微苦笑。
过不多时,楼梯间重新传来脚步声。一名染着黑发、气质沉稳、约莫快六十岁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刚刚走上台阶,便径直看向走廊里的晨歌。
「校长您好。」
晨歌向他点头笑道。
「嗯,高主任都跟我讲过了,跟我来。」
校长沉稳地点点头,示意晨歌跟上。
校长室内很宽敞,装修亦很典雅。茶几上摆着没喝完的一次性纸杯,还有用过的烟灰缸,尚未被清理。晨歌刚一进屋,便看向左手边的墙壁,那上面果然挂着一堆钥匙。
「我听高主任说,您想调查一下图书馆的地下室,是这样吧?」
校长背着双手,迈着沉稳的步伐,「你们警局的杨威队长,已经跟我交代过案情。那三个学生的死因,确实跟十三年前的惨剧很像。晨老师,我想请问一下,你现在有多大把握说,凶手是学校里的人?」
校长可谓很开门见山了。
他的气场也跟高健主任截然不同。
「在查到更多线索之前,我还不好交代。」
晨歌皱了皱眉,丝毫不怯于跟校长对视,他反问道:「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听说当年案发之后,这间地下室就被原样封存了。难道警方和校方都没有把内部清空吗?」
这件事困扰了晨歌许久,尽管目前看来,还不算重点。
校长听了他的疑问,明显地顿了顿。
此时此刻,晨歌正凝神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很奇妙的顿挫感。并非被质问时的难堪,也并非构思借口时的下意识停顿,校长的眼神竟奇妙的有些……
「空洞?」
晨歌心里呢喃,皱紧了眉头。
「嗯……既然你想调查那里,我这就把钥匙给你吧。」
瞬间工夫,校长自然地微笑着,转身从墙取下两枚黄铜色的钥匙,「不用着急还我,在我这儿挂着也是挂着,等你们确定这起案件结束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晨歌接过钥匙,感受到掌心一沉,再就是金属的微凉触碰。这钥匙看着有些年头了,甚至有铜锈痕迹。「地下室除了门锁,还被捆了一道锁链,这枚是锁头的钥匙,那枚是门锁……」校长耐心解释道。
「多谢您,校长。」
晨歌没有仔细打量钥匙,反而认真地盯着校长,「所以当年的地下室,到底为什么没有清空就封存……至少我听说是这样……您到底……」
「晨老师,我上午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远送了。」校长朗声说道,「但我建议您也别立刻就跑地下室调查,上午还有您两节课呢,咱们上完课再去吧。」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问了,他是在故意含糊吗?
所以这已经是第二次追问了,校长既然还是没有回答,晨歌也不便再开口。他仔细打量着校长,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明显的痕迹。比如虚与委蛇的特征。但或许是老油条的功力太深,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浑然不觉得校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好像他真的没听到提问似的。
*********
「老师好。」
「同学们好。」
一男一女同自己擦身而过。
午后温度升高,驱散了晨时的浓雾,但天气依旧潮热,厚重的云层笼罩天空,时不时就会下雨。晨歌来到图书馆外,看着脚下台阶积水,目光朝旁瞥去。
一个青年站在树荫下,牵着一条毛发漆黑的杜宾犬,正在挂电话。
晨歌啧了一声——学校里禁止养宠物。
按理说,也不允许校外人士牵狗进入。
午休将尽,下午还有课程,图书馆学生不多。像刚才跟自己打招呼的那对男女,算是最后走出来的,大概是一对情侣。所以此时的校园小径,既见不到多少学生,更看不见多少老师。
只有晨歌,以及那个青年。
晨歌还有正事要办,不想临时生事,只是校规明摆着禁止如此,那个青年确实忒过分了。看他的年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身材也够壮的,难道是七年级学生?
「从哪来的家伙。」
他不满地嘀咕了一嘴,左手深深地揣进兜里。
地下室的两枚黄铜钥匙,已被他的体温烘热,摸着暖洋洋的。
「先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出来时你还在那儿,就别怪老师罚你。」
晨歌给自己摆了摆谱,然后轻哼一声,推门走进图书馆。
沿着上次雨宫凉带领的道路,晨歌穿过一楼的办公区,来到走廊尽头。期间他照例没有碰到任何人,办公区也像无人区似的,只有一间财务室半敞着门,里面空空荡荡。
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来到楼梯间,顺着向下走去。
晨歌走得很慢。
楼梯间没有灯光,也没有阳光洒入,因此漆黑无比。他还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才能清楚看到每一层台阶,以及底部的位置。晨歌的步伐很稳,心态也很冷静,只是难免怀揣诸多疑虑。
上午课间,他刚刚跟林清通话过。
最新发现的李燕的尸体,跟前两名死者相同,没能提取到任何指纹。精液的DNA对比也只能等捉到嫌疑人才行。案情陷入死胡同,上级越催越紧,警方已打算直接到访学校了。倘若这时他能在地下室发现任何线索,都将是一份巨大的功劳。
按理说是这样。
但这件事的水,似乎出意料的深。
比方说,校长究竟是装傻,还是刻意隐瞒,还是真没听到他的提问?
进而思考,倘若流言为真的话,所以发生惨案的地下室,为何没经过任何处理,便直接原样封闭了?真的只因为不想搬动大件家具?尘封十三年的案宗,又真的会被遗忘吗,直到自己在校内听到传闻,才堪堪引起警局的关注?
「校董……跟当地政府……关系密切?」
晨歌若有所思地呢喃着,并来到了楼梯尽头。
这里已见不到任何光线,只能靠手电筒照明。
回首望去,是一片漆黑的向上的走廊,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
向前望去,是一扇紧闭的消防铁门,不但没有窗户,还拴着一条铁链,挂着硕大的锁头。在这静谧黑暗的空间里,格外显得森然。普通学生就算偶然走了下来,见识到这样一扇铁门后,大抵也会心里发毛,然后匆匆离开吧。
「所以说,当侦探就得胆子大!」
晨歌啧了一声,用手机照亮锁头,掏出校长提供的钥匙。
开锁并不困难,只是取下铁链费点功夫。金属碰撞着冰冷的水泥地,在这寂静封闭的空间里,也显得格外刺耳。晨歌甚至没来由地产生了做贼感,就好像他瞒着校方似的。
取下锁链之后,再用第二枚钥匙打开铁门。
晨歌缓缓推动消防铁门,刚敞开一条缝,便闻到里面浑浊的空气。那是一股混着鲜血腥味的香水气息,抑或说熏香更加合适。很难想象隔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如此浓郁刺鼻的异味残留。晨歌瞬间察觉到异常,但也不便先深呼吸,只能赶紧屏住呼吸,迅速推开了门。
然后他迅速后退,以求拉远距离,这才浅浅地换了口气。然后他举起手机,点亮手电,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向着屋内扫视,很快勾勒出一个空旷的轮廓。
「这里面……果真是……」
地下室通体由水泥浇筑,出乎意料的宽敞,简直能容纳两三个教室了。正对铁门的房间尽头处,能明显看到一座讲台,两侧各自矗立着一副黑色铁架。晨歌无需靠近观察,因为这房间两侧每隔几米,就有这样一副铁架,上面还能看到未燃尽的蜡烛。
「采用蜡烛照明,但手笔有点大啊……」
晨歌简单数了一下,包括房间尽头的那两副,地下室一共安放了八个烛架。这至少是四十支蜡烛的开销吧,还是持续性支出,当年的学生需要买那么多东西?
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能看到好几处色泽暗沉的地方,似乎都是鲜血干涸的痕迹。那十三名学生们不但都死了,还有碎尸现象,可想究竟流了多少鲜血。但这到底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为何此时打开铁门后,依然能闻到血腥味呢?
还有那种甜腻腻的,仿佛熏香般的气味。
没有传言得那么复杂,地下室的布局很简单。尽头的讲台,两侧的烛架,再就是空地中央的片片血污了。按理说,校方只要稍作清理,就能重新使用了。所以究竟为何置之不理呢?
另外,这怪味到底怎么回事?
「就像刚刚才死过人,并点过蜡烛似的。」
晨歌掏出准备好的皮包,只有巴掌大小,却分了很多隔间。他不急不忙地戴上白手套,用镊子给蜡烛取样,用透明塑袋装好,放进皮包的一个隔间里。
「香薰味道可能是蜡烛造成的,作用呢?只是单纯的香薰吗?」
晨歌迅速意识到,他到底是有些托大了。万一这味道是毒品挥发的,或任何其他的严重有害物质,自己可就惨了。所以应该加快行动,不要逗留太久,大不了下次戴个防毒面具再进来。
「讲台!」
晨歌轻哼一声,快步来到讲台前。
毕竟,在这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没有比它更显眼的了。
目前最明显的疑点是,无论是十三年前的案宗记录,还是学生们口耳相传的地下室布局,都跟他此时所见不甚相同。讲台自然是有的,烛架也都没缺,但除此之外呢?
「不是说墙上还挂了个恶魔崇拜的雕像吗?」
「空地中央应该还有个棺材样的高台才对,就像献祭似的……」
「案宗没有记录这些物件是怎么处理的,只是描述了现场环境而已,是因为它们不算作案工具?」
「倘若是学校给搬走的,那这些烛架和讲台呢?为什么不一口气处理掉?包括地面的血污也是,只要重新粉刷一遍就能遮掩住了,为什么没这么干呢?」
「就好像……活只干了一半,就突然停工了!」
晨歌站在讲台前,扫视着整间地下室,认真思考着。
这房间整体呈长方形,相当于将两个班级拼在一起,再略宽一些,总共约等于三间教室。倘若作为邪教仪式地点,这户型确实蛮合适的。讲台前站着教宗,下面站满了信众……
「当年的十三个女生,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裸体,残杀,断肢,以及……精液?
林清查到的案宗记录很清晰,那些女孩的尸体身上,以及水泥地面上,居然都溅满了精液。绝对不是AV电影的仿造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男性精液,而且现场剂量之多,当真是白花花一片,哪怕上百个男人反复射精,都很难积攒出来。
「并不是聚众淫乱,但要说提前征集,也没查到证据……」
所以当年的惨案,完全就是一场悬案。
晨歌正琢磨着,突然看到,这讲台还有一个抽屉。
若非手电筒正巧照到,他还真难以发现。
整个讲台都是由木头做成的,抽屉挂着一个金属拉环,并没有锁头。晨歌稍微拽了拽,居然没有拽动。他没有贸然施加力量,认真观察起来。只见抽屉边缘跟讲台严丝合缝,倘若没有滑轨,阻力应该很强。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顾地硬拽,保不齐就会把抽屉弄坏。
晨歌把手机放到讲台上,腾出双手来,一点点地用力。
一片木屑顺着抽屉边缘洒落出来,随着一阵艰涩的摩擦声,抽屉被拽出了几厘米。顺着手电筒的余光,晨歌看到里面果然装着什么,他等不及把抽屉全拽出来,赶紧把手探进去。
「这触感……是本书?」
而且是很厚的硬壳书!
晨歌再用力拽了拽,抽屉被拽出了足足十厘米长。
这点空间依然不够,但晨歌已看清了里面书籍的全貌。那是一部辞海般厚重的大开本书籍,用纸应该能有A4篇幅了,淡黄色的书页紧密堆叠着,怕不是有几千页。外表覆盖的书壳呈深紫色,摸着竟是皮革质感,甚至相当柔软。
晨歌按捺着好奇心,费劲将抽屉再拽出些许。
「这次总算能把它取出来了。」
晨歌双手探入抽屉内,将这本书捧了出来。
很厚,很沉,这确是一本辞海般的大书,晨歌正经花了些力气,才把它取出来放到讲台上。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大概还溅起了灰尘,他甚至感到手腕都有些不爽了。
「这是什么东西?」
晨歌拿好手机,将手电筒对准了它。
外壳封面确实印着这本书的名字,但用的是外语,而且那鲜粉色的字迹跟封面颜色相近,委实不易辨别。整个书名由两个单词构成,晨歌只认得后一个单词的释义。
「Slaanesh Bible,所以是什么圣经?」
前一个以字母S开头的单词,晨歌全然不认识。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适应了地下室内浑浊的空气。淡淡的血腥味跟熏香气息四处弥漫着,随着他的呼吸节奏,不断被吸入肺腔。漆黑无光的地下室内,晨歌站在讲台面前,持着手机照明,好奇地看着面前沉重厚实的书籍。
他翻开了一页。
这本书应该很古老了,没有版权页面,泛黄的纸张虽然没有干枯破损的迹象,但也不是寻常出版物该有的模样。手指触碰过来,就像翻动词典似的,是一种光滑细腻且不粘手的触感,而且每一页纸都薄如蝉翼,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彻坏,偏偏又韧性极强。
通篇都是晦涩难懂的拉丁语。
或者意大利语?
晨歌自负擅长死记硬背,虽然看不懂这些单词语法,但只要肯花时间,也能照瓢画葫芦地记下来。但这本书所讲述的内容,似乎绝不是某个版本的圣经而已。他刻意翻到正文第一页,就算再怎么看不懂,他也知道那不是在讲述创世纪。
反倒有很多堪称禁忌的手绘图。例如成群的赤裸男女,纵情欢愉的春宫图,以及惟妙惟肖的人体解剖画面。但这应该也不是简单的撒旦崇拜,没有经典的逆十字,没有邪恶六芒星,只是一些暂且还不明真意的新奇紫色图案。
这好像是一部百科全书,以词条形式记录了很多内容,但绝不是普通的十万个为什么。晨歌明明一句话都看不懂,却被深深地吸引,贪婪地盯着每一页文字及绘图。
直到他忽然回过神来。
「我看了多久?!」
自己居然就这样沉迷地阅读了起来?
回神之际,晨歌首先想到的,便是看向手机。记得翻开书页前,他还瞥了眼屏保时间来着。若以此为标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百科全书,应该是读了整整六分钟?
他茫然地站在讲台前。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闻不到那股血腥且香甜的气味了。只是地下室封闭已久,门外只是一条楼梯,通风能这么快吗?还有那耳鸣声,他回神后一直伴随左右,是因为低气压吗?
「应该把书拿走。」
半晌后,晨歌低头呢喃。
他小心地捧起这书,就像捧着一本极厚且重的辞海,神情异常坚定。地下室里就这么大,这是他发现的唯一线索,倘若能将这本书熟读一遍,就能知道当年的惨案起因了吧?如今死亡的三个女生,也许同样能找到答案了。
晨歌走出地下室,找了一级台阶,小心地把「圣经」放下,然后回身锁门。虽然有所发现,但疑点也更多了。这本书哪怕只看插画,也知道是违禁品,所以它是从哪来的?国外的哪家出版社?作者是谁?是被谁带进学校里的,最后又成了一群女学生的枕边读物?
晨歌正要把门关上,忽然身后刮来一阵微风。
他下意识一个哆嗦,赶紧转过身子。
应该只是错觉……
昏暗无光的走廊,绵延向上的台阶,全凭手机照亮些许。那厚重的「圣经」就放在脚下,旁边是正要被关上的消防铁门,以及散发着血腥且香甜气味的地下室。
这理应是一个极度封闭的场所,哪来的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