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您三天前？”总管理并没有一次性把话说完，他一边说一边打探顾念念的表情。

　　“是我，认识我杀的。”顾念念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对方是条人命。

　　总管理略有震惊的看着顾念念，虽然猜到过是对方做的这件事情，但是毕竟没有承认，他也可以有个念想，只是顾念念这样大方的承认，把他所有预备好的台词都强行塞回了肚子。

　　顾念念轻呵，看着对方有些呆滞的模样，索性也不着急，喝了一口茶，欣赏着对方被自己吓着的表情。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总管理问道，登时有些不敢看顾念念的眼睛。

　　其实顾念念当时的辩词细思极恐。

　　什么叫做混进人流就进来了，四周全都是电网，高达三米，更何况方圆十几里的监控录像没有顾念念这个人的出现，门口的所有警卫同样是没看见顾念念这个人。

　　然而顾念念是怎么混进去的呢？没人知道，何况顾念念完全有不在场证明。

　　“他在做事情挡住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是要除去他。”而顾念念就是除去一个人的最好弯刀，一刀封喉。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事情吗？”

　　总管理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时隔多年对顾念念的惧怕早就因为岁月消磨了些，可是现在看见顾念念严重的恐惧只增不减。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帮助人们的天使还是美杜莎？

　　“不必了，你只需要，管好你的嘴巴。”

　　顾念念说着，嘴角轻轻勾了起来，把手中的匕首放在了茶几上面，轻笑着，说道：“不然，可是会接受惩罚的哦。”

　　总管理吓懵了，忙不迭地点头。

　　“那还有什么事情吗？”顾念念端起手中的茶杯继续喝了一杯水，问道，声音请风云淡的，丝毫没有杀过人之后的紧张与仓皇。

　　“没什么了，祝您……休息的好些。”总管理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顾念念伸手，在总管理的注视下，熟练的把匕首塞进了衣服里面，宽大的衣服遮住了内幕，没人知道宽大的衣服下面到底藏了什么。

　　“嗯。”顾念念跟着起身，慢吞吞的走在总管理的后面。

　　总管理总觉得顾念念走在自己的身后，背脊骨发凉，他走得慢极了，生怕顾念念因为自己走太快是为了逃离而紧张。

　　“总管理，慢走。”

　　坐在沙发上的陌子尚和温庭遥说道，站在顾念念的身后，送总管理离开了。

　　“谢谢，谢谢。”总管理坐在车上忙不迭的谢谢陌子尚和温庭遥来送自己，一直到顾念念转开了目光才吩咐司机开车。

　　-

　　通缉令挂了第十天的时候。

　　整个执法厅都要疯了，排除了所有的人马进行搜索，并且给顾念念安上了“杀人真凶”的名号。

　　可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瞬间就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里面。

　　“厅长，现在怎么办啊？我们根本找不到凶手，怎么向民众交代？”属下站在厅长的面前说道。

　　厅长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说道：“不行，你去黑市找一个化妆师，技术高超的那种，注意别露出马脚。”

　　“您是说……”

　　属下凭借着已经被一区的思想禁锢的有些严实的想象力，强行想出了厅长的计划。

　　“闭嘴！叫你做事就做！”厅长说道，他把手中烟掐灭了。

　　“是是是。”属下赶紧跑开了。

　　厅长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只是这一次是最具有欺骗性的，因为民众的力量，这件事情被发酵的很大。

　　厅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有些心烦，隔会儿总管理秘书部那边打来电话问情况了。

　　原因是总管理已经连续担任了总管理这个职务太久了，大概在两年后就必须强制性的下台了，而死去的副总管正是接班总管理的最佳人选，这一年是他至关重要的观察期，

　　“诶，我们这边已经调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在正在抓捕当中，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直接举行枪毙了。”厅长说道，他打电话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维一些，不得不把自己的脸裂开，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总管理从秘书那边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看文件的时候会想起顾念念说的话，做什么事情都会想起顾念念所说的话。

　　可是总管理一想顾念念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被抓住呢？再说还有自己。

　　这么忐忑地过了一整天之后，第二天一早，总管理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要对罪犯执行枪毙之刑了。

　　“随我一同去看。”总管理说道，他严肃的板着脸，觉得应该不大可能是顾念念，顾念念那样的人不会被人抓到不说，就算是被抓了第一时间也会叫那两个小朋友来找自己的。

　　“好的。”秘书点点头，钻进了总管理的车，一同飞去了执行场。

　　执行场成一个圆形的台子，下面围了很多人，基本都是民众，上面坐着的才是在一区说得上话的人，而最高位的地方，那里还没来人，整个会场都鸦雀无声，全都等待着总管理一个人。

　　总管理是从后台直接上去的，他站在阳台边上，拿起秘书递给自己的望远镜望下面看。

　　下面那个女人看上去狼狈得很，长得和电视上面所说的那个通缉犯是一模一样。

　　“你去问问她们是怎么抓到这个人的。”总管理多看了两眼那下面那个人，确认不是顾念念之后，松了口气才对站在身后的秘书说道，“我要所有的详细过程，包括他们的对话内容，别打草惊蛇，懂？”

　　秘书点点头，带着总管理的命令，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

　　总管理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被铁链捆绑着全身，已经遭受许多罪恶，不断被台下的民众嘲讽，并且扔些垃圾到身上的罪犯。

　　她的身上有许多伤痕，雪白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还有许多血渍，看上去狼狈不堪，倒像是长期接受到了虐待和鞭打。

　　总管理并不关心这个，只要可以给民众一个交代就可以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一区的天就是这样，阶级分化无比严重。

　　-

　　陌宅。

　　今日的陌宅同往日一样，只是早晨吃饭前一个人看时事新闻的陌子尚有了一个同伴——顾念念。

　　顾念念面不改色的看着电视上替自己遭受死刑的人，神色挺慵懒的，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带入犯罪者的角色，所以每一次杀人之后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站在别人的面前，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找死？在一区杀人，而且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带个人下水。”陌子尚说道。

　　顾念念轻笑没回答陌子尚，陌子尚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虽然已经到达了一定年龄一定高度，但是真正的黑暗并没有接触到。

　　“不过这是哪个高管啊，也不怕雇佣兵直接撕票。”陌子尚吐槽道，“人家雇佣兵都是杀人之后蛛丝马迹都找不到，这个倒好……啧啧啧。”

　　“这位是？”佘山道士抿了抿唇，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陌子尚。

　　“半路捡的。”

　　顾念念挺不耐烦的，说道，她蹙了蹙眉，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哦，这位就是那位……陌子尚吧？”佘山道士说道，他多看了陌子尚两眼。

　　“嗯。”

　　陌子尚表情挺淡漠的，这张脸江湖上谁还不认识啊？

　　“坐下吃早饭吧。”佘山道士说道，他轻轻笑道，“我就先回去了。”

　　“……嗯。”

　　顾念念之多看了两眼佘山道士，随后又觉得是浪费眼神似的，收回了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上面。

　　“拜拜！”陌子尚说道，嘿嘿一笑，他给佘山道长招了招手，笑得挺贱的。

　　佘山道长动作微顿，虽然不想走，但是还是不得不离开。

　　“佘山道长再见！”穷年站在院子门口说道，笑呵呵地看上去软乎乎的一团。

　　“嗯，穷年要乖乖听话哦。”

　　佘山道长弯下腰，轻轻揉了下穷年的脸，瞧着挺宠溺的眼神。

　　“好！”

　　穷年用力地点头，目送佘山道长离开了。

　　“坐下，吃饭。”

　　穷年站在院子门口，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陌子尚，似乎是害怕的情绪。

　　顾念念微微蹙眉，这分明就是因为佘山道长给穷年灌输的思想了。

　　“嗷……”穷年还是挺害怕陌子尚的，这个人穿的衣服看上去就凶凶的，他走过来的时候都是绕着陌子尚走的。

　　“好好坐下。”顾念念面色挺不好的，她向来不喜欢佘山道长给穷年灌输那些没由来的思想。

　　“好的师父。”穷年瑟瑟发抖，他不大敢看陌子尚。

　　“这是你小徒弟啊。”陌子尚笑道，他看着穷年。

　　穷年被点名，他小小的肩膀猛的一个收缩，他看向陌子尚，眼神中都带着细微地颤抖：“是……是的。”

　　“小徒弟挺可爱的哈哈。”陌子尚说道，穷年长的讨喜，他揉了揉穷年的头，却发现穷年发出了剧烈地颤抖。

　　“怕我啊……”陌子尚轻轻勾唇，一个胳膊肘子撑在桌子上，说道。

　　顾念念蹙眉，道：“好好吃饭，不吃给我滚出去。”

　　陌子尚笑容一僵，他立马收住了自己的表情，乖乖开始吃饭。

　　穷年没被注意，这才放下了颤抖，只是吃饭的动作都拘束了许多，本想着给顾念念撒娇让她忘了昨晚上的事情，却开不了口。

　　顾念念吃饭一向挺快的，她沉着脸吃完，往日跟着她的速度一起吃饭的穷年却还剩下了一大半。

　　“穷年！”顾念念低声喊了一声。

　　穷年猛地抖了一下，说道：“师父……怎么了？”

　　穷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快吃完，吃完了把柴劈了。”顾念念说道，挺凶的那模样。

　　陌子尚轻轻笑，顾念念这张脸宛若谪仙，生起气来的时候也挺仙的，有种说不出的清冷。

　　“嗷……”穷年委屈巴巴的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这哪儿还躲得过啊？

　　“午饭之前不劈好不许吃饭。”顾念念说道，看着穷年动作迅猛的扒饭。

　　“看不出来啊，苍生道士这虐待小徒弟还是一溜一溜的。”陌子尚说道，他吃饭速度不快不慢，还剩下个碗底儿，乐呵呵的慢条斯理的吃小菜。

　　“我师父对我可好了！我不许你说她！”

　　穷年即便小，但是分辨别人的话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他鼓起腮帮子，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点，却连正眼都不敢看陌子尚。

　　“……噗嗤。”

　　陌子尚轻轻笑出了声，穷年这孩子看上去奶凶奶凶的，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顾念念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穷年这孩子打心底儿对自己好她也知道，她和穷年互相都是余生的救赎。

　　“穷年。”顾念念轻声叫道，声音清清冷冷的，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穷年和顾念念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顾念念会在不经意之间表达她的意思，只好乖乖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坐在凳子上认真吃饭，只是吃饭时候的还故作凶狠的看着陌子尚，试图威胁对方。

　　陌子尚笑，以后当顾念念的徒弟，天天和这团子呆在一起，似乎也挺不错的。

　　“师父……我吃完了。”穷年说道，把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给顾念念看。

　　顾念念瞥了一眼，点点头，看着穷年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后院。

　　陌子尚也已将饭吃完，他撑在桌子上，乐呵呵的说道：“苍生道士在这穷年山上的日子过得挺好啊。”

　　“你同我进屋。”顾念念说道，她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走进厢房。

　　隔壁的厢房是屏风单独隔起来的空间。

　　“咕噜咕噜咕噜……”滚烫的开水不断的发出响声。

　　顾念念跪坐在垫子上，面无表情的煮茶。

　　陌子尚看着顾念念的模样，总觉得心里痒痒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尖儿上的蠕动。

　　“苍生道士……”

　　“喝茶。”顾念念没给对方说下去的机会，她面色淡然的把一个茶杯递给了陌子尚，说道，淡然的挑眉看着陌子尚，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冰凉。

　　陌子尚缩了缩脖子，终归是没说什么，他抿了口茶。

　　“手伸出来我瞧瞧。”顾念念说道，微微抬起眼皮，清冷的整个人总透露出一股子慵懒的气儿。

　　“嗷。”

　　陌子尚看着顾念念入神，把自己的手递过去，顾念念向来粗枝大叶，给人诊脉从不相隔。

　　陌子尚手腕温热，感觉到了顾念念指腹的温度，很冷，但是却莫名的把自己的心烧了起来。

　　陌子尚垂下眼帘，不去看顾念念，一定是生病了吧，怎么会对系统里面的人产生这样的心情呢。

　　“染上了。”

　　顾念念说道，她面无表情，收回了手，却又淡定的坐在原位喝了口茶。

　　“啊？”

　　陌子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道：“你说穷年村的必亡之疾啊。”

　　陌子尚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一截手腕，把手收了回来，总觉得手腕上还有刚才顾念念摸过的印记，明明顾念念的手指是凉的，但是被触碰过的地方似乎冰冷的很。

　　“嗯。”顾念念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陌子尚会不会死。

　　“那怎么办啊？”陌子尚说道，终归是害怕的，这必亡之疾就是必亡的，他染上了岂不是会在月圆之夜被活生生的烧死？

　　“月圆之夜我会为你医治。”顾念念说道，她语气挺平静的，看着模样似乎只是普通的风寒。。

　　陌子尚看着顾念念的样子莫名的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