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牧随着司虹羽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见到那硕大的蜘蛛图案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吃了一惊。
“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吗?”容牧喃喃自语道,整个人的模样看起来都有些失神。
“嗯?”司虹羽听到了这句话,也听懂了这话里隐藏的意思,他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没错,”容牧神色严峻地点点头,“这个蜘蛛的图案,是六百年前忽然出现的,我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凡界的蜘蛛在路上走的时候被马车压扁了。”
容牧伸手一只手,握成拳,对着司虹羽说道:“那时候也就这么大。”
“刚发现的时候我就试着想要抹除掉那东西,但是不管我用什么法子,那图案根本就是一点变化都不带有的,况且...”容牧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心有余悸的神色。
“况且?”司虹羽皱紧了眉头,眼睛盯着下方宛如巨型蜘蛛一般的城池。
“况且那东西不仅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容牧的神情很是严肃,“那东西像是会吸收我的力量一般,我越对它下手,它就变得越大。等我意识到不对停下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长到一个人那么大了。”
“有这么邪乎?”司虹羽皱着眉头,“能自己长大的蜘蛛图案吗?”
“说起来我倒并不觉得这就是个简单的图案,”容牧想了想之后,看着司虹羽的侧脸说道,“硬要说的话,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图腾。”
“图腾?”司虹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是图腾的话,那问题可就更大了。
毕竟会用这东西来当图腾的家伙,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尽管说蜘蛛这东西是世界本源意志的投影,顶着这么个名头确实会让人产生这玩意儿象征着世界本源,是力量的象征之类的想法,但是实际上这种理解根本就是一个谬论,世界本源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极端自私的玩意儿,虽说蜘蛛这类生灵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是招惹上用这东西当图腾的家伙,那才算真的完蛋。
图腾这种东西,本身的含义便是一种象征,有人把这种东西当做是自己的祖先,或者是保护神,能保护自己并且给予自己力量。在那些人眼里,图腾实际上便是一个被人格化的崇拜对象。
问题就出在这里,会产生这种图腾崇拜的概念的,基本都是由创世神所创造出来的生灵,与世界本源意志的投影从根本上来说便是两种不同源的存在,对于创世神创造出的生灵来说,以创世神所创造出的生灵加以神化加工而形成图腾,这样的话不仅没有什么坏处,机缘巧合之下甚至还有可能发生能从创世神的身上借用力量的事情。
但是如果使用了另一个来源的东西作为图腾的话,相当于自愿与世界本源做交易,世界本源想要拿走的东西自然由不得交易的另一方做决定,因此这种图腾存在的本身就邪性地多。或许会有人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能交换的东西,反正自己本身便是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世界本源愿意拿走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他们对于世界本源的理解过于片面,以为最多只是收走自己的一条命罢了,然而事实根本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于世界本源来说,最迫切的事情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个,即回收能量。之前也说过,本源力量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补充方法,只有回收世界的造物这么一条路。以本源意志投影为图腾的最终结果,只有灵魂被抽走之后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杀人机器这么一条路。
司虹羽紧盯着下方的城池,嘴唇咬得死紧,眼神中满是恼怒之色。如果真的是图腾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这种东西不是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就不信的。如果只是一个极小的图腾,就像容牧最开始比划的那个大小的话,自然是和普通图腾一样,想信就信,不想信就拉倒的那种。但是长到这样大小的话,在这个图腾的覆盖范围之内,即便是不相信的人也会被图腾的力量影响,一天天衰弱下去,最后落得悲惨的结局。
“这东西怎么出现的?”司虹羽扭头看向同样一脸严肃之色的容牧,“之前的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吗?”
“我记得是没有,”容牧早就收起了那副云淡风轻,不干自己什么事儿的模样,“就连发现这东西都纯属意外,那天我正好出来闲逛,打算找个什么地方打打牙祭,吃饱喝足之后走出那个饭馆不到几步,就看到道路边有这么个图。”
“恐怕在你见到这东西之前已经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了,”司虹羽皱紧了眉头,“你还记不记得一开始是在哪里见到那东西的?”
“记得,”容牧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点点骄傲之色,“我的记性可是极好的,根本不用怀疑这一点。”
“嘚瑟什么?!”司虹羽想伸手拍一把容牧的脑袋,想了想之后又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最后也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你带路,带我去最开始发现那东西的地方看看。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容牧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司虹羽的想法,对他提出的这个方案也是极为认同:“那确实,如果你不提的话我也想说先去那里看看来着。”
司虹羽瞥了一眼一脸高深莫测模样的容牧,耸了耸肩,懒得对他这种模样多评价些什么。
容牧倒是也不在意司虹羽对自己的这副冷淡的态度,毕竟他也不是不清楚眼前这人并不怎么待见自己,能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和平相处已经是极限了,也没必要强求太多。
顺带一提,白渊一直以为司虹羽看容牧不顺眼的原因是当初翼族被灭族的时候,有部分被视作“火种”的翼族人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被鬼界的一小撮投靠天界的家伙发现残忍杀害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会牵扯到在这件事上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容牧,纯粹就是因为容牧那一身法术再加上一天到晚穿得绿油油的,实在是和鬼界那帮人像得很,不说是毫无关系,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但是事实上司虹羽就算是迁怒也不至于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他对容牧的恼恨的源头解释起来倒也挺简单的,就是那批“火种”惨死的地方,就是在莲榕山谷的谷口。
但是这种事显然没什么必要拿出来跟人掰扯清楚,毕竟说起来这件事跟白渊算得上是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没必要硬是要把自己的那种憋屈苦难说出来盖在旁人的头上。
司虹羽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说起来,还真的跟容牧没有什么关系,一提到山谷这种东西,大家的印象都是固定在那里不会动的东西,但是容牧这厮偏偏是个个例。他的莲榕山谷是整个被包在莲榕秘境里的,而他的莲榕秘境呢,说起来倒是跟一种植物非常相似。那是一种叫做风滚草的东西,当干旱来临的时候,这东西会把根从土壤里收起来,团成一团四处滚动。
会造成莲榕秘境移动的原因,自然不会真的像风滚草一样,遇到干旱就跑路,这玩意儿完全是顺着容牧的想法,周围如果有人住下的话,就把固定秘境的能量柱一收,顺着山林中咕噜噜地就滚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然后扎下根来,让容牧继续过清静日子。
这要是算起来,实在是躲清静的一把好手,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不是容牧自己控制的,纯粹靠自己的灵性与那么一点点并不怎么灵敏的探知能力。
换句话说,是翼族的那批“火种”先死在那里了,然后莲榕秘境才滚过去的。
这件事儿司虹羽不知道,就连容牧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始末,所以后来司虹羽闯进莲榕山谷找容牧的事儿的时候,容牧还真以为在自己打瞌睡的时候外面发生了这么一遭。双方既然都这么想了,那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虽说本身容牧作为中立一派,也没有必须救那帮人的义务,但是树妖也算得上是良善的一族,遇到这种事自然也会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你也不能拦着人家受害者一方不让人家难过怨怼不是?
这样下来,司虹羽自然便开始看容牧不顺眼,也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之前的恩怨现在倒是没什么必要再一遍遍提起来了,司虹羽跟在容牧身后半步,落在了临淄城中的一处街道上。假如从天上俯视的话,这里便是头与腹部的交界之处,与皇城在同一条线上的位置,正经算起来的话,还能算是那蜘蛛心脏正上方的位置。
“就是在这里,”容牧落下之后,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而后指着路边的一处凹陷,信誓旦旦地说道。
司虹羽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被容牧指着的地方,虽说有阴影遮挡,但是依旧能看出来那里与旁的地方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