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几个给我留下的惊喜就是这个?”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两个同样僵硬的身影,其中一个是因为没有人控制所以做不出什么动作而产生的实实在在的僵硬,另一个纯粹就是因为眼下的状况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而导致的整个人都受到了精神层次方面的冲击,从而显得全身僵硬。
“惊喜谈不上,”白渊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只是一点小礼物,毕竟你不就喜欢看这个吗?”
“喜欢看这个也不是这么个看法的,”魑撇了撇嘴,抬手打了个响指,被禁锢住的邱郁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起来仿佛整个人受了多大的屈辱一般,“你们搞清楚一点啊,我喜欢看的可不是这种硬是强迫的戏码,至少不能双方都强迫吧!”
“啧,毛病还挺多。”白渊咂了咂嘴,“而且这也不算双方都强迫啊,另外一个不就是个化形偶吗?”
“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魑几乎要跳起来,“化形偶本身就是一个被强迫的玩意儿吧,这东西搞出来首先要能吸引另一个人的注意才行!”
“你等会儿,”司虹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说你喜欢看的场景里面至少得有一方是自愿,或者内心深处有自愿的意思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魑看了司虹羽一眼,完全没想明白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问题大了,”司虹羽看了看屠凌,又看了看白渊,这两个人在司虹羽有些古怪的眼神中总算回过味儿来,“所以说,这两个家伙之前的那种乱七八糟的行为里面,至少有一方是自愿的?”
白渊挑了挑眉,眼神带着丝丝意味深长的意思看向一旁的屠凌。他倒是清楚自己对于男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只有可能出在屠凌的身上。屠凌的心中狠狠一跳,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白渊对视,一副凛然正义的模样,仿佛怀疑他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
白渊愣了愣,这种情况倒显得好像是自己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似的。他不禁开始怀疑自身,毕竟之前那副景象算起来根本就是自己的那条龙筋与屠凌之间的爱情纠葛,而那条龙筋毕竟已经离开他自身太久了,要是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也实属正常...的吧。
就在白渊陷入自我怀疑,屠凌快要绷不住开口,司虹羽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的时候,站在一边抱着膀子看热闹的魑总算是开口了:“行了,别瞎猜了。之前那个是个例外,看热闹这种事儿,自然是热闹越大越好看啊。”
话音落下,三个人几乎同时放松下来。不管白渊和司虹羽在想些什么,至少屠凌经了这一出之后,对于魑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不少,毕竟这种事儿,要是真的暴露出来,恐怕他以后在白渊的面前根本就没法混了。
“你们...在说什么?”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邱郁摸了摸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开口问道。其他人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打刚刚起存在感就相当低的守墓人。
“没...没什么。我们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司虹羽咳嗽了两声,赶紧把话题岔开,这个问题是他引出来的,他可不想因为邱郁再问东问西地引出更多更麻烦的事情来。归根结底,这件事真要是算计起来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要不是魑提起她不喜欢看双方强迫,他还不至于能想起来这么一茬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儿如果真的是魑的恶趣味的话,那么能反映出的一点就是她对于白渊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违背了她一贯的准则,就为了在白渊的面前搞这么一出,除了满足一下自己的报复快感,司虹羽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用处。
说法是这么个说法,旁人信不信就不归魑管了,她伸手一指,一团蓝紫色的云团出现在有些空荡荡的树屋之中,她往上面一靠,那云团仿佛一大团棉花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看起来实在是相当舒坦:“我不管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现在你们到我这里来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白渊几人对视一眼,魑的这道逐客令下得可实在是相当地不委婉,既然不被主人欢迎,那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必要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白渊带头,朝着魑拱了拱手,率先离开了树屋之中。
紧随其后的是司虹羽,再之后是屠凌,在屠凌临走之前,魑冲他眨了眨眼,模样很是狡黠,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强者。那股子突然出现的活泼劲儿,反倒是和她的外貌有了一丝丝相似,倒还真有点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邱郁自然是看到了这样的变化,只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种不是很正常的行为也没被他放在心上。他朝着魑点了点头,在最后离开了那个树屋。
在邱郁离开之后,那树屋的门自动关上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吵,尤其是在周围的一片寂静之中,这种声音更加明显了。
外面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没有多大差别,也是一片苍茫的树林,但是邱郁却感觉到了一点违和感,因为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光如此,连就在他之前几步离开的白渊等人都不见了踪迹。他有些愣神,周围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的声音都不存在。
“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儿,别做得太过。”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邱郁的脑海中炸响,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清脆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些杂音,细细回想的话,那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隐约的鸟叫虫鸣,那声音似乎就是他所在的这片区域之内,所有的自然之声拧合成的,而那声音的基底,根本就是魑的声音。
邱郁愣了愣,还没等他回答,周围的喧嚣声又重新包裹了他,风吹树叶的声音,鸟叫声,流水声,那种沉寂的感觉仿佛是一场幻梦,他回过头去,背后的树屋已经关上了门,好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呢?”白渊的声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过来,邱郁抬起头,看见自己不远的地方,三个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已经走神了很久。
邱郁抬起头,笑了笑:“没什么。”
“那就走吧,在这里待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白渊耸了耸肩,伸手从完整的空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轻描淡写地走了进去。屠凌和司虹羽紧随其后,邱郁也懒得自己再开一道空间缝隙,因此也就蹭了白渊的顺风车,直接回到了原本水鸣涧的空间之中。
四人凌空而立,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司虹羽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尴尬氛围:“接下来去哪里?直接去找天帝和魔神的麻烦?还是说要先去跟老祖宗他们打个招呼?”
“你说桑冷那些人?”白渊顺着司虹羽的话茬,看了一眼邱郁,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不管怎么说,来到这里之后最开始还是碰到了他们,不然还要想办法先找一个落脚点,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儿,如果我们自己来搞的话很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影响。所以跟他们通个气儿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是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是直接回神墓?”
最后一句白渊干脆看着邱郁,显然这句话根本就没问别人。
邱郁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屠凌忽然开口了:“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了解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较好,毕竟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只是在神墓中活动,根本没有下来过,这里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也是一点数都没有。去那边的话,就算回忆不怎么美好,好歹也能加深一下对整个秘境的了解,这样对你之后继续守墓人的工作也有好处。”
邱郁挠了挠头:“我也没说我不去啊,你这说的好像我有多么抗拒一样。我之前不就说过了我要去那边看看来着?”
屠凌一愣,看了一眼司虹羽,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这话邱郁之前真的说过。屠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种情况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记性有这么差劲,就连人家刚刚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屠凌倒是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记性不好造成的尴尬的事儿,然而白渊却意识到了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常情况下,屠凌这种层次的修者,记忆力根本就是好得惊人,随着力量等级的提升,修者的灵魂强度也会大幅提升,因此对于在他们耳边说起的话,大多数情况下根本就是过耳不忘的,绝对不应该出现屠凌这种状况。
白渊瞥了邱郁一眼,要么就是邱郁说的话有问题,要么就是屠凌的灵魂出了问题。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倒还好解决,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可就大了。毕竟屠凌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他之前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恐怕最后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渊陷入了忧虑之中,他已经在尽力规避那些会引发崩溃的事情了,最后的结局还是无法改变吗?
几个人之中,注意到白渊的焦虑的,似乎只有邱郁一个人。他看了一眼白渊,到底没有说些什么。真要是算起来,他对白渊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复杂。倒不是说中间掺杂了什么类似于男女之情的感情,只是因为对于他们几个来说,白渊的意义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邱郁现在已经能确认,刚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应当就是魑给自己的忠告,就算是一开始的时候他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到现在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不觉得除了白渊的事情之外,魑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有什么旁的含义,如果这话要是跟那几个说的话,没准还真有点让人琢磨一下的空间,毕竟跟他比起来,那三个人的日常生活可真是有意思得多,不像他,一天到晚除了调养就是打架的,这种事儿,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什么阻拦的意义吧。
邱郁咂了咂嘴,看了一眼面前微拧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的白渊,有些感慨。不知道其他三个人对目前的情况怎么看,他只觉得,白渊似乎已经逐渐脱离他们的掌控了。其实如果白渊真的能做到凭自己的本事挣脱他们几个人的手掌心儿的话,旁的不说,至少邱郁还挺高兴的。虽说这代表了这些年来他们在白渊这个人身上付出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但是这种抗拒的心思,倒是实在是让邱郁很是欣赏。
说白了,邱郁对于整件事儿其实并没有像于苍他们三个人一样上心,虽说这件事儿进展如何会关系着自己将来能不能活下去,但是算起来的话,他其实对于活下去这件事儿并没有这么热衷。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随便来个人守着一个每天晚上往外爬骷髅的墓地,守上他个七八万年的,任谁来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更别提这坟头儿里还有自己认识的人了,这件事儿让邱郁说出来他都觉得郁闷,坟头儿里那几个人还是他亲手埋下去的,这找谁说理去?
所以说邱郁对于白渊的这种豁达的心态,也不是先天就有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也没什么真的要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的那种高尚的品格。就连世界本源都是自私的,强求他是圣人也实在是有些过于苛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邱郁现在还是地装装样子,也没有什么欧昂的原因,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中最亲近的,也就只剩下那三个人了,他总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想法,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到处胡来不是?
因而魑的忠告在邱郁看来,相当有道理的同时,也是相当没有意义的。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了这个地步,就连想要回头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邱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自嘲的弧度,他倒是也想收手啊,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整件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收手就能结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