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的脚步轻快的向后宫走去,薛道衡为杨广求情之事,杨勇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生气,相反,对这个书呆子一般的薛道衡反而有几分好感,毕竟明知可能触犯到皇帝还有勇气说出来的大臣,恐怕少之又少,只是政治就是政治,并不因为自己对他有好感就不能不处罚,或许薛道衡若能安心做一个小官,反而是对他的保护,让其写出更多优美的诗词。
一阵叮叮咚咚的优美琴声从甘露殿内传来,杨勇听得一愣,向身边的内侍问道:“这是谁在弹琴?”
杨勇身上有一半鲜卑人的血统,按鲜卑风俗,父亲死后,其长子可以接收除自己母亲外的父亲妻妾作为自己的妻妾,只是杨勇毕竟有前世的记忆,这种做法与汉人礼节相抵触,加上他从来没有以自己一半的鲜卑血统为意,对于父亲的妻妾都给予了尊重。
杨坚先前最宠爱的宣华与容华夫人,都给予太上皇妃的身份留在仁寿宫养老,其余侍寝过杨坚的妃嫔也一同处理,至于其他稍为年长的宫女统统放回家中,而杨勇在作太子时连同太子妃在内,只有三名妻妾,所以皇宫中显得有一点冷清,这琴声分明不是现在的皇后和两位贵妃弹出来的,杨勇才会感觉奇怪。
杨勇身边的内侍也多是从东宫带过来的,他们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自然也不知道。不由都摇了摇头。
杨勇顿时大感兴趣:“走,看看去。”
琴声依然铮铮响起。为不打扰弹琴之人,杨勇特地放轻脚步,一行内侍见到皇帝如此,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轻手轻脚地跟在皇帝身后,倒有一点偷偷模模的样子。
甘露殿是皇宫第三大殿,位于太极殿之后,延嘉殿前,所处位置正是皇宫中心。平时是皇帝在内宫读书之用,御书房也正是在甘露殿内,杨勇每日都要进入甘露殿数次,对于甘露殿可以说是熟地不能再熟,此时抬脚跨进甘露殿大门,心中却忍不住砰砰自跳。
偌大的甘露殿显得有一些空旷,这也难怪。后世对大兴宫测量得出结论,整个皇宫东西宽2820米,南北深1492米,面积四百万余平方米,就是内宫也有一百九十多万平米,而整个内宫的人员加起来却只有三千来人。林雷
琴声是从甘露殿正中传来,空旷的甘露殿中间,一名白衣女子宛如白衣精灵般盘腿而坐,她的前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瑶琴,如嫩葱般白嫩的手指正在琴弦上拨动。一阵阵优美的琴声正是从她指间传来,在她四周,还有数名宫女围在一起,听得如痴如醉。
这几名宫女模样周正,只是年龄细小,多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手上拿着一些抹洗地工具,显然是正在甘露殿内打扫,眼下皇宫内年龄大的女子都放了出去,打扫。擦洗之活就只能落到那些年轻女子和内侍身上,只是这几名小宫女被白衣女子的琴声吸引,连打扫也忘记了。
白衣女子低着头,露出一段天鹅般的秀美脖子,当杨勇的目光转到她脸上时。忍不住呼吸一窒。长长的睫毛,宝石一样的眼睛。秀挺地鼻子,脸蛋更是白玉无瑕,这名女子五官无一不美,组合起来更是恰到好处,她此时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琴声中,宛如一具绝美的雕像。
“此女是谁?”杨勇心中闪过无数问号,看其衣着应当是宫女,看其年龄大概在双十年华,前一段时间超过二十的女子已经全部放出了宫,难道这名女子还不到出宫的年龄,或者是她不愿意出宫,只是此女容貌如此出色,为何自己毫无所知?
不过,杨勇随即安心下来,等下只要询问一下就知道了,如今不妨再听听琴声。
一曲终了,余音犹自在殿中盘旋,那名女子轻叹了一声,将瑶琴放了下来,重新挂到殿内的一幅琴架上,这幅瑶琴却是本身放在甘露殿内,想必是这名女子擦试琴身时,忍不住取下来一试身手。
“你叫什么名字?”
突兀的声音,顿时将刚才沉浸于琴声中的宫女都吓了一大跳,当她们眼睛看到杨勇时,脸色更是惨白成一片,所有人都急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叫了一声:“皇上……”就不如如何是好。
皇帝是天下至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漫说她们只是小宫女,就是身份再尊贵之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家人也要受到连累,她们本应该只管擦洗打扫,却在这里私自取琴,弹琴,听琴,而且被皇帝撞了一个正着,心中如何不害怕。
“你不用怕,说出你的名字。”不知为什么,眼前地女子仿佛给杨勇一种熟悉感,只是杨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名女子。
“奴婢,奴……奴婢尉迟……尉迟明月,还请皇上恕……恕罪,私自取琴弹……弹奏,都是奴婢一人之过,请皇上只……只责罚奴……奴婢一人。”尉迟明月的声音虽然结结巴巴,只是依然如黄莺般清脆,十分动听。
“尉迟明月,好名字,名字好,人更好,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能配上你的人。”杨勇对这个名字毫无映像,更是确定以前没有见过此女,不由细细打量起来,此时尉迟明月跪在地上,脑袋垂到胸前,尽管如此,尉迟明月茁壮的酥胸,白皙细嫩的脖子,纤细的腰肢还是让杨勇大饱眼福。
听到皇帝的夸奖,尉迟明月的头垂的更低,几乎要碰到地面,不过,皇帝地口气中没有生气之意,却让尉迟明月和几名小宫女松了一口气,几名小宫女人小鬼大,更是暗暗为尉迟明月高兴,这样仙子般的人物,纵使是皇帝恐怕也要一见动心。
“你说吧,朕该如何罚你?”
“奴婢……奴婢……”尉迟明月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好了,朕就罚你起身罢。”看到尉迟明月为了自己一句话差点又要吓破胆,杨勇不由产生一丝怜惜起来:“就你这个胆子,朕就不明白为何敢在朕读书的大殿上私自取琴弹奏?”
尉迟明月和几名小宫女还是迟迟疑疑,哪有人处罚起身的道理,她们入宫多年,深知宫中规矩森严,独孤皇后在世时,每年至少有十几名宫女被皇后下令杖死,至于因为触犯规矩被管事杖死地内侍宫女就更多。
“叫你们起身又不起,莫非还要让朕罚你们其他不成?”
“多谢皇上开恩。”尉迟明月和几名小宫女这才连忙起身,垂头站在一旁。
经过一番交谈,杨勇才弄清了现在地尉迟明月不是他看上去的仅有二十岁,若是整整二十八岁,杨勇对尉迟明月地容貌更是啧啧称奇,难怪尉迟明月的身体显得如此成熟,只是她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出二十八岁的样子,脸蛋光滑的简直比二十岁的女子更细嫩。
“数月前,皇宫允许所有年满二十岁的女子回家,你为什么不回去?”
“回皇上,奴婢从小在皇宫长大,没有家,也不知向何处去,所以就选择留在了皇宫。”
“没有家?”杨勇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你进宫时多大了?”
“回皇上,奴婢五岁就进宫了。”
“五岁,那你不是开皇元年就进了宫?”
“回皇上,正是如此。”
杨勇有点明白了,开皇元年,其实也是大定三年,自己的父皇任大丞相,刚刚扫平了以尉迟迥等人为首的叛乱,当时一大批卷入叛乱的王公贵戚被抄家灭族,他们的妻女一些赏给了有功之臣,一些却收入了宫中,眼前的尉迟明月肯定就是当年叛乱中人的女儿,才一直生长在宫中,难怪她也无处可去。
等等,杨勇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她姓尉迟,和尉迟迥有没有关系?杨勇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皇上,尉迟迥正是奴婢的爷爷。”尉迟明月脸色苍白起来,她入宫的年龄太小,当时虽然记事,只是经过这么多年,许多事情都模糊不清,只是记得自己是叛逆的孙女,别人问到时,忍不住心中害怕。
“尉迟迥的孙女。”杨勇脸中闪过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身影,难过尉迟明月会给自己一个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