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三年,海川闹匪,为患四月,百姓不宁。帝命东方擎将孤鸿王领兵三万剿之,历时一月,全歼敌军三万精锐,兼之斩杀主帅上泉。后领兵主帅出其不意,趁胜追击,率军出征海川,炮击其水师基地一个时辰,摧毁水师力量,重创海川,以彰军力,以振国威。其时,无数火炮如漫天火雨,震天巨雷,海川境内全部战船皆毁,且损兵两万之众。火势持续蔓延,十日方灭。东境各属国皆闻风色变,不再敢逆......”
这是史书上对此次海川剿匪的描述,此战也列为大齐十大经典海战之一。青城不仅一举歼灭了上泉信玄的三万大军,更摧毁了海川的水师基地、两万将士和全部战船,可谓是损失惨重。直到百年后,当海川朝廷再次提到对齐国的进犯时,一众臣工也都忘不了此战的惨痛代价。
加上此战,大齐对海川共计三次征讨,此战尤为关键,但却将平民百姓的伤亡降低到了最小。青城仁义无双,秉持本性初衷,出征,只为震慑海川朝廷,绝无扰民之意。因此他只在外围炮击了海川的水师基地,却并未领兵踏入海川的国土。
在这一点上,镇海侯、林峥等将领都十分不解,因为在他们看来,海川已是惊弓之鸟,若于此时征伐之,必定事半功倍,或可一举收服也难说。即时,青城立下战功之高,绝非寻常将领可比。甚至镇海侯曾预测过,保不齐青城都有可能一战封侯。
然而青城始终没有这么做。他看了一眼此刻的时辰,又看了眼海川水师基地的惨况,沉吟片刻后跟身旁的镇海侯说道:“侯爷,传令下去吧,这一轮的炮击结束后无须再装弹,该结束了。”
被海川军打了四个月毫无还手之力的镇海侯,此刻刚刚有点复仇后的喜色,却收到青城这样的将令,难免有些犹豫。而看着他的样子,青城不难猜出他在想什么,叹息一声后,说道:“侯爷可是在怪青城,未能‘一劳永逸’?”
“青城,本侯好歹也是在青城军中待过的,段帅亲自教导,本侯又岂会是嗜杀之人。虽说这帮狼子野心之辈侵我临海城四月之久,扰我百姓,但此番你一战成名,足以震慑诸国。加上他们水师基地算是完了,想来数十年间也无再战之力,也该是凯旋的时候了。但是,本侯有些为你不值啊。”
说到这里,镇海侯四下打量一番,靠近青城几步后,又低声说道:“你急需战功,此时就是天大的机会啊。只需前进一步,可知战果差距之大截然不同。况且日后再要寻这等机会着实不易,所以,本侯劝你三思啊。”
镇海侯一片好意,青城自然明白。然而他更有自己坚持的原则,因此前者说罢,青城冲他双手抱拳施礼,并解释道:“侯爷好意青城了然于胸。我年少不经事,很多时候确是需要侯爷多多提点,但是侯爷,青城自有打算。此时不宜恋战,共有三大原因。”
“哦?你还有三大原因?好,本侯好奇,你说说看吧。”
“诺。”
青城应了一声,转过身看向海川水师基地,眉头微皱,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其一,海川侵齐,实为不忠;属国忘恩,实为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辈,我大齐伐之师出有名,天所眷之,且不落诟病。彰显天朝之威的同时,还能震慑各属国,可谓一箭三雕。然而反击是反击,攻伐是攻伐,我军反击海川,痛击其水师基地行的是正道,乃王师义举。但若借此灭之,却有些不仁,会寒了其他属国的心。”
听着青城所说,镇海侯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前者的话。而青城见他这般样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二,此战历时四月之久,双方各有伤亡,战争总会结束,多进一步少退一步,无非就是点微末利益,但最难的,是战后的百姓。不论我国还是海川,战后都会修补创伤,即时,普通的百姓又会被征召起来,修筑工事,重建城镇,补充军力,难免劳民伤财。因此,我们多战一天,多占一城,百姓很可能就要多做几个月才能修补。侯爷,摧毁是简单的,创造确是最难得,我等军人保家卫国,为的不就是朝廷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吗?如果违背了这个初衷,谁能保证不会变质呢?因此青城不愿百姓维艰,不论大齐子民,亦或海川百姓。”
青城提到第二个愿意,镇海侯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才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吧?哈哈,你果然与段帅无异,行事以百姓为先,仁义至上,这大道理说出来,本侯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你了。”
听到镇海侯的夸赞,青城苦笑一声后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而他沉吟片刻后,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领兵者若不能以仁义为本,以百姓为先,那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异?不过侯爷,青城还有第三大不能战的原因,确是为我军着想。”
“哦?说说看。”
说到这里,青城深沉的看向海川领土,皱着眉头说道:“此战我军只为摧毁海川水师,并未考虑其他,因此不论兵力还是兵种配备犹有不齐,何况近几年我军对海川的重视程度日渐低下,恐怕也做不到知己知彼,因此,若贸然攻伐,恐不利于我军。”
青城说完最后一个原因,镇海侯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后反问道:“你是担心,我军现在不具备侵占海川的实力?这一点本侯的确未曾多想,说起来本侯对海川的了解在我大齐军中也算是数得上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
“报!正前方有敌来袭!”
两人谈话间,传令兵突然跑来,声称有敌军来袭,让镇海侯十分费解。
“有敌来袭?他们哪还有力量反击啊,来了几艘船,目测多少人?”
“回禀侯爷,就.....一人一船。”
“什么?送死来的不成?”
听到传令兵汇报的敌情,镇海侯更加不解,不知这一人一船有何打算。然而一直沉默的青城,却在此时轻哼了一声,接口说道:“哼,早就看见他了。侯爷当心,那人来了!”
“泱泱大齐,天朝之威,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攻我海川,就不怕属国寒心吗?需知船小仍有掌舵人,国弱也非可欺辈!”
说话之人便是来袭之敌,镇海侯顺着声音望去,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只见火势不断弥漫、烟雾蔽天的海川水师基地中,突然冲出了一艘小船,也不知因何航行速度极快,而且不难看出直冲青城和镇海侯所在主帅战舰而来。
但见船上笔直的挺立着一高大男子,身着海川高级武将战甲,外搭鲜艳华服,顶戴华丽头盔,在头盔的后半有如马兰之叶散开而呈光轮状的装饰品,极其浮夸。
再看来人,身材魁梧,站立笔直,其威自成。他双目有神,鼻梁高挺,霸气外漏,嘴角上扬,傲气难掩。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青城和镇海侯,似要生吞二人一般。
“好威风的一员上将!”
镇海侯也不是庸才,从这人的气魄上就能看出来者不善。而船上的护卫见有敌来袭,弓箭手纷纷攒射之,势要挡下此人。然而所有的弓箭似乎都打不到这人身上一般,竟都在他身旁掠过。
眼见于此,青城眉头微皱,心中暗想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竟能以护身气劲为墙,挡住弓箭手的攻击。而且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还未见底......这份功力放眼剿匪大军中,恐无一人能比,海川竟有这等高手吗?如此看来,我所虑不差啊。
感叹了一番来人功力之强,青城品着他说的话,当即踏前一步,高声喊道:“我大齐为保海川安宁才发兵剿匪,尔等不知好歹,竟敢出言不逊!”
“哈哈哈哈,究竟为何你心中明镜,何必愚弄无知之辈?”
这人声音洪亮,刺人耳膜,足见功力之强。而青城稳住心神之后,丝毫不落下风,继续喝道:“既如此,你更不该出言挑衅。海川不仁不义,犯我大齐,我天朝之威岂容挑战?自当反击。只是你们技不如人,渺小不自知,妄吞巨象,招来恶果,还敢造次?劝你速速回去,本将军可大度不予追究。”
“哼,现在是你追究不追究的事吗?是本将军不放过你了!孰是孰非本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胜者王侯败者寇罢了,既如此,就让本将军见识一下,大齐的战将有何本事吧,看拳!”
那人行至青城所在主帅战船前,突然发难,只见他右脚轻点船板,整个人迅速的凌空跃起,同时举起右臂,紧握拳头,一股火红如日的强横霸道拳劲覆盖其上,威势逼人。但见他冲着青城落去,招式锁定了后者,该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战大齐的主帅。
“放肆!大军之内岂容你造次!来人,射杀此獠!”
镇海侯也看出了此人并非等闲,而青城之前战上泉信玄的时候已然受伤,唯恐他有难,急忙下令弓箭手驱敌。
此人究竟是谁?又有何本事敢以一人之力挑战大齐水师,青城又能否挡得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