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戌时中,拓跋慎才出了太和殿,身边除了抱着东西的陆光,还跟随着几个张瑁委派的几个打着灯笼的宫女,宦者。
刚刚出太和殿时还不觉得很冷,这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冷了不少,双手也冷飕飕的,拓跋慎将双手缩进衣服里。这种动作也就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才会做,大白天他绝不会去做,太不雅了。
仰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看不到一点星光,再低头看一下四面远近的宫墙,除了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宫人打着灯笼的灯光外,再看不见其他。
冷风的呼呼和着脚步的回声在宫墙中回荡着,宫女们手中的灯笼吹的摇曳不止,灯光也不停的抖动着。几个宫女也明显被冻得有些发抖,头上的秀发也被吹的凌乱不止,又不敢整理。
看来接下来几天说不定天气大变啊!说不定明早就可能下雪呢!
有心吩咐宫女们先回去,想想也没多少路程了,还是不要她们难做了。
回到清潇院,先去见了曹贵人,曹贵人因为要等着他回来,所以还没睡下。正在和阿荷游戏打发时间。
女性的宫廷生活实在太过无趣,整日里无所事事啊!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宫斗剧呢,整日里没事做,怎么能不找点事做,找点小话说。
“二郎,几时回宫的?张内行遣人说要留下你用膳,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饱了吗?”曹贵人接过阿荷手中的热手巾,给拓跋慎擦着双手。因为皇帝现在只吃淡粥,怕他在皇帝那边吃的不习惯,故而问道。
“嗯,父皇给儿准备了乳虎肉。天色入夜的时候回宫的,父皇问了一些话,用完膳后还问了今日的学业。所以才回的晚了。”
想了想今日去给皇帝和冯润当信使的事,还是告诉阿姨的好。和曹贵人走到炉边坐下,说道:“阿姨,今日儿去了瑶光寺。”
“瑶光寺······”曹贵人惊了一下,瑶光寺里面有谁,她当然知道,以为是拓跋慎少不更事,自己私自去的,转念想到拓跋慎今日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才出去的,把心里的惊疑放下,低声问道:“是陛下让你去的吗?”
“是的,还有一些送给右昭仪的东西,儿也带着去了。”
曹贵人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疑惑道:“陛下是要现在迎回右昭仪吗?”
“不知道,看起来,父皇可能有这个想法,但是迎不迎,若是迎的话,什么时候迎,都不好说。不过,现在父皇守制,举国瞩目,现在迎的话未免太招人眼,有伤圣德。”
“这件事,你不要出去说,这几日就呆在清潇院中,不要在后宫走动。”
想了想,又道:“若是有皇子皇女们来找你玩耍,你多留留心,不要让他们探出什么。”
曹贵人低下头,看着奴中碳火,感叹道:“其实。像阿姨这种妃嫔,还有什么敢想的呢?就算是那些初得陛下宠爱,不自量力,想着一朝得宠直上青天的,纵然一时邀宠得幸,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美梦,倒不如安安份份,知足为乐,未必不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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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拓跋慎难得的懒了会床,昨晚听着外面大风的呼呼声,一直到了亥时还睡着。因为担心碳中毒,所以夜里睡下不久就熄了碳火,早上卯时中陆光才带着人来生碳火,只是碳火虽然能提升一些寝室的温度,但是可比不了暖暖的被窝。
挨了一刻钟,想着今日午时还要去太和殿赴宴的事,这种招待外使的宴会,一般都是由有司负责,只不过这次特殊,皇帝要以孝子孝孙的身份答谢客人,所以才会在太后的寝殿招待南使。这也是南朝能跟本朝势均力敌之下才得到的待遇,像高丽这些小国,让主客曹招待就可以了。
咬咬牙,掀开锦被,站在炉边穿好衣服,叫来陆光,洗漱好了之后在陆光的帮助下结好小辫子。每次看着花这么多时间在这种事上,拓跋慎就一肚子怨念。好麻烦啊!
推开门,看着寝院外的地上,花坛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没想到昨日天气还算好的,今日竟然就降起了雪,他前世生活在北方,也没见过这种古怪天气。
去暖室和曹姨一起进了早膳,闲聊间听见太庙方向传来鼓乐齐鸣和和司仪官的宣号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拓跋慎知道这是南使在进行入吊程序,今日很多朝臣都会一起去太庙朝拜,入吊也是件很耽误时间很辛苦的事,还好自己年纪小,不需要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去太庙。
等到庙乐声停了小半个时辰,拓跋慎才站起来说道:“阿姨,儿先去换一下衣裳,待会还要去太和殿。”
“嗯,去吧,今日太和殿长辈勋臣都在,去了记得多听少说,知道吗?”
“儿记得了。”拓跋慎心中苦笑,曹姨还不知道他昨日出了风头,会受到有心人的注意,今日可不是自己念隐身咒别人就看不见的。说不定会有人特别照顾自己呢?
回了寝室侧房换好了新衣服,打扮精细了,又去曹姨那里告辞,才独自出了清潇院,今日是去太和殿,不用陆光伺候,就给他放半天假吧。
今日因为是大宴会,宫中显得很是热闹,一路上宦侍宫女来来往往,拓跋慎独自一人行走,倒显得乍眼了些。走到太和殿前,今日思贤门外都有不少人来往。
门前不远处,拓跋慎看见一个熟人——秘书丞李彪。他正在和一个穿着汉服的中年人边交谈。
李彪显然也在人群中看见了拓跋慎,他与拓跋慎交往多时,一直都很欣赏拓跋慎的少年灵慧。可以说是忘年交,与身边的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后,向着拓跋慎走来,拓跋慎也迎了上去。
虽然李彪现在年近五十,但是两个人关系熟络,拓跋慎也没跟李彪客气,说道:“李公,多日未见,前时听说李公奉命外出,几时回京的?”
“殿下客气了,几月之前,青州奏报,东莞郡外扩城墙时发现了先周古墓,找到了一些失传典籍竹简,下官奉命前往青州梳办此事,若是能有新收获,也能丰富秘书省所藏。以至于连太后最后一面也不能尊仰。处理好那边的一些事这才急急返京,天幸昨夜到京,今日才得以参拜太后。”
“有所得否?”
“是春秋莒国君墓,只因年代久远,竹简侵于积水太久,字迹已经很难辨认,具体还要再详加研读。只是省中诸人都说希望不大。”说完不禁摇头叹气,惋惜不已。
“尽尽人事吧,汲家书可遇不可求,何况春秋之世?”
两人边走边聊。
“方才与李公说话的是谁?我以前从未见过此人。”
“说来也是巧,此人是南朝人,说起来殿下或许也知道他,顺阳范氏范缜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