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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过堂

炮灰NPC的职业修养 梁小戬 5136 2024-09-27 10:45

  趋吉避凶是应该的,但关键时刻表现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已经败光了太子心中的形象,只能抓住机会挽大厦于将倾。

  要不然,等天下落到太子手里,自己就是第一批卷铺盖滚蛋的。

  邹都尉一声怒吼:“大胆,竟敢窥探公堂,上竹篾!”

  竹篾是不常用的刑法,因为竹篾讨巧,打起来不伤筋骨,当时也不怎么疼,甚至有些麻木,过一会儿,等感官恢复,八尺大汉也得疼出一身冷汗——汗一沾伤处,又是一番火烧火燎。

  此时不耐疼的犯人就会鬼哭狼嚎,求爷爷告奶奶,主动招供。

  这个犯人他是不敢奢望的——

  人在极度痛楚中会精神不济,此时趁机审问,也许能露出些破绽。

  而且,在太子那里,这也不算重刑!

  堂上当即拿出竹篾,撩起犯人中衣噼里啪啦一顿打。

  邹都尉默默数着,打到二十几下,他才喊停。

  犯人被拉起来,仍旧跪着。

  等了良久,约莫着疼劲儿上来了,再一看犯人汗如雨下,邹都尉才开口:“有招无招?”

  不问具体事,也是一种诈唬的手段,犯人如果作案多起,一旦松口,就会说出很多与当前案件无关的罪行,事半功倍。

  湘君也是个不耐疼的,一张嘴漏出一丝哀叫。

  邹都尉心中暗喜。

  也许自己高估了这厮………

  不过惯犯大都狡猾,开口太快反而怀疑有诈。

  湘君道:“青天大老爷,不知小人所犯何罪?”

  邹都尉不说话,就冷冷看着他,等他接着追问。

  问的越多越胆怯,这是一条规律。

  空气凝滞了几十秒,湘君就憋不住了:“大老爷啊,小人实在冤枉呐……嘶——”

  邹鸿没吭气。

  已经用了一次刑,在太子面前不能继续了。

  只是这种时机非常难得,继续打两下也许就撬开嘴巴了。

  他提笔写了三个字:“再用刑”,拿给老廉看。

  廉太守打眼一扫,就知道邹胖子的深意。

  他何尝不怕背上酷吏的名头,特别在太子面前。

  只是机不可失,比起百姓的安危,自己名声受损真是微乎其微。

  于是他摆出官威,下令道:“打二十大板!”

  两班衙役都是熟手,当即将犯人摁住,撩起衣服就在原伤口上开打。

  犯人此时正疼得厉害,再挨一顿板子,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候就能验证出谁是硬骨头,谁是软柿子了。

  十有八九都会招供,当然,如果碰到那难得的一个硬茬,大人们也无计可施,只能收监磨洋工,磨上他两三年,意志总会磨平,有道是过刚易折,越是硬的人,越是耐不住性子等待!

  当然,这样也是很冒险的。

  如果犯人家属越级告状,说大老爷审案不清,要让人冤死在狱中,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光是一拨拨前来调查的监御史,就够大老爷喝一壶的。

  万一查出点儿别的,当即革职下狱,说不定还能跟犯人住隔壁牢房。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屁股底下还不捂着一点儿屎,就算能勉强挺住,给监御史大人送的钱也足以倾家荡产了。

  千里为官,为了吃穿。

  家里没底的就要辞官回乡,用手头的钱买房买地,勉强为生了!

  幸好邹都尉家里底子厚,不缺那点儿,而且家族庞大,家庭成员在各个领域都能说上话,所以这种刑罚整个江州府也只有他一个人敢用,牢房积压的犯人数他最多。

  大家因此还给他封了个“铁面无私”的头衔。

  这封号驴唇不对马嘴!

  但有人往脸上贴金,谁不欢喜呢。

  于是邹都尉经常用这个连环刑法,审不出来就收监,办案效率大有提升……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就这么捧出去了。

  以至于凡是民间发生纠纷,百姓们都避过他坐堂才来处理……

  不过自从看见老廉审神医,他就有点儿自愧不如。

  自己的硬气是钱和权堆出来的,老廉茕茕孑立,就用那副细瘦的肩膀担起了责任。

  都说读书人有风骨,看来还真有——起码老廉身上就有……

  二十板打下来,犯人趴在地上只剩喘气。

  喉咙间发出虚弱的声音,竟是呜咽。

  廉太守沉声问:“有招无招?”

  湘君立马缴械投降。

  “大老爷我招,我都招了……呜呜呜……求大老爷赏赐小人一点儿麻药,疼死了哎呦呀……”

  一个汉子,竟然哭得比娘们儿还惨?

  邹鸿提笔,写下一行字:“这厮哭得奇怪小心有诈”

  廉太守不以为意。

  他仔细观察过,发现湘君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心连茧子都没有——再脱了鞋袜看脚底:他的脚有些肿胀,脚底皮肤细软,没有汗臭,鞋袜都是非常柔软的质地。

  首先,手上无茧证明没干过苦力,没练过武功,指尖没有握笔痕迹,证明字也少写。

  其次,脚底皮肤细软,没有汗臭,说明天天泡脚,平常肯定也不怎么步行,走点儿路就会脚肿。

  整体来说,这人就是个没吃过苦还生活得相当细腻的男人。

  很可能是个纨绔,家道中落,误入歧途。

  刚开始的无畏和狡黠都是装出来的。

  真正毫不畏惧的人根本不会转动眼睛四处打量,因为根本没打算察言观色。

  廉太守让人拿来些止疼的药粉给他撒上,他捂脸哭了一气,打开了话匣子:“小人本家姓花,全名叫花宝岩,两年前家里打点了银子,叫带着去江州府捐官……经过武安县时,跟一个乐坊名伶好上了,小人动了真情,一心想给她赎身,岂料那贼妇却是假意,诓骗了我身上所有银子,还被打的半死,赶出乐坊!”

  又是一个被乐坊名伶掏空了身家的富家公子。

  邹鸿咂嘴,提笔发了句牢****令智昏”!

  廉太守眉头紧锁,两年前他在任上,竟然有人慕名前去江州府衙捐官?

  他虽然不是绝对清白,但是在卖官鬻爵一事上非常谨慎小心,因为一方父母官是百姓的靠山,如果官员德行有缺,那会造就多少冤假错案。

  特别是亲眼目睹过那桩惨案,他心有余悸,发誓不叫这种悲剧在自己治下发生。

  看来,他还是太迂腐,闭目塞听,让什么人钻了空子!

  犯人继续道:“小人打算回家,又身无分文,只得一路要着饭走,经过滁州县城,在陶竹殿混了几日斋饭。一天,正在庙门口晒太阳,见一顶轿子停在门前,下来一个女子,长得很好看,不由多看了几眼,被她丫鬟呵斥。”

  “正要指挥家丁打我,那女子摆手制止,叫人打来一盆水给我洗脸,洗干净后,她说我长得有三分俊俏七分妖娆,讨人喜欢,问我愿不愿跟她回家?小人色迷心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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