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交给我吧!”朴兴同带人去塔山看守。
秦欢在村祠等了会,朴洪在亥时前将留在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叫了过来。
村里也经常在村祠举行祭祖仪式,村民们都熟练的带着小板凳,坐到祠堂空旷的地方。
众多村民中,梁家三兄妹坐在其中,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秦欢,他们心跳加速,没想到当初许诺救他们的人,竟然是当朝郡主。
本已熄灭的希望,在此刻隐隐复燃。
村里的长老和有名望的乡贤,按照规矩来到前面,秦欢让他们都不要拘束自行落座。
村长见人齐了,问道,“郡主,亥时已到,祈福仪式从哪开始?”
“别急,给诸位乡贤倒上茶,这仪式啊,会很长。”秦欢不紧不慢,她带了茶叶,让人打开冲泡,“这还是村长送本郡主的茶,如今借花献佛。”
“郡主愿品我们桃源村的茶,是草民和村子的福分。”朴洪谦逊。
秦欢笑了笑。
孙宏富坐在旁边,他观测秦欢的举动十分不解,但该闭嘴的时候,他不冒头,总归赢了有他的功劳,输了与他无关。
坐在前排的乡贤,多半是村中长者,其中最年轻的是刘有万,茶倒到他时,秦欢忽然开口,“本郡主敬刘善人一杯!”
刘有万一愣,忙端起杯盏回敬,“草民敬郡主。”
每个座位旁都有个方桌,方桌在他的右手边,而他情急下用左手先碰到的茶盏。
秦欢放回茶盏,“早就听闻桃源村有个行善积德的刘善人,不知道善人的腿,是怎么呢?”
“劳郡主挂心,草民小时候家里穷,去山里抓野鸡野兔子贴补家用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刘有万拱手道。
“原来善人幼时,村后的塔山还能随意进出。”秦欢来了句,让前排一众大惊。
村长正要解释,秦欢笑道,“村长不是问本郡主何时开始吗,现在就开始吧。”
她望向对面的屋顶,夜空中,她视线的方向忽然燃起道红光,紧接着,火焰从屋顶燃烧起来。
秦欢和村内乡贤在祠堂内,而村民们都在外面,火焰燃起,但始终在方寸之地,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许多村民站起来看热闹。
突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火焰中央。
那人手持巫杖,身着长袍,烈火随风吹舞,但不伤他分毫。
“夜……夜神降世!”村民中有人高喊,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叩拜。
村长不敢置信的跑出来看,火焰中的人,远看正是昨晚圣坛大典中通灵的大巫师!
他回过头,朝着众乡贤的方向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秦欢站了起来,“夜晚总是有种神秘的色彩,但其实白天和黑夜并没有不同,人却不一样了,有的人白天是人,晚上就忽然变成了神,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笑看朴洪,“夜神降临,村长不妨走近看看。”
屋顶之上,石易挥动长袍一跃而下,村民们顶礼膜拜,而石易却抓了一个最近的男子,用长袍将对方裹住,而后将他送到了火焰中。
男子起初惊吓万分,可当他发现火焰根本烧不到他的时候,他放松下来,他试着去碰那些火,石易在火圈外高斥,“别动,离开衣服你就身毁人亡了。”
男子吓得不敢动,石易施展轻功把他送下去,再抓了另一个人上来体验。
与先前的人一般,那人也发现长袍有抵挡火焰的功效。
石易将此人也送下去,他站在屋顶,将长袍扔了下去,“此袍用火浣布制成,遇火不燃,能让人在火中漫步,昨夜,你们所见的大巫师,正是用此物欺骗,让你们误以为神灵降世!”
此话一出,村民们议论纷纷,多数村民不信,“怎么可能,大巫师不会骗我们,夜神分明降世,还带走了五个守护灵。”
石易站在屋顶,“不信的话,来看看她!”
火焰在圈中燃烧,点亮夜空,屋顶上站上来一个女子,此女长发遮脸,让人看不清面部。
而她不需要露面,人群中的梁家三兄妹就认出来,她是哑妹。
昨夜,哑女在香囊的作用下没有完全昏迷,后落入地道,她悄悄醒了,在石门打开的瞬间,她挣脱束缚逃了出来。
地道炸毁后,石易在下山的途中发现了她。
在石易的鼓励下,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颅将发丝挽到耳后,用手势比划哑语。
村民们大都看不懂哑语,梁大激动万分,在人群中大声翻译,“我是梁哑妹,圣坛祭典就是一场骗局,所有献祭的人,都活着被带走了!”
村民们顿时沸腾。
梁哑妹昨夜被化为泥塑,但现在却活生生站在这里,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难道我们信奉的神明都是假的?村长,到底怎么回事?”村民们纷纷质问村长。
朴洪顾不得刺史和郡主在场,眼下稳定民心最重要。
他站出来,“大家休要听此人妖言惑众,梁哑妹是叛逃者,她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夜神会降临灾难于梁家,让他们毁灭!”
村长在村中颇具权威,而且他的话中带有威胁。
言下之意,若梁家三兄妹此刻不站在他一边,他就会让他们遭殃!
梁大在村长的欺负下忍够了,今天要不拆穿圣坛祭祀的真面目,哑妹肯定还会被带走。
他大声对峙,“我妹妹没有叛逃,她的泥塑还在祭坛供奉,而她活着,就是证明圣坛祭祀是骗局,根本没有神明!”
朴洪冷笑,“如果没有神明守护,村子如何发展至此,还有你们赚到的钱,哪一分没有神灵的庇护,哪一两没有神明的保佑!
忘了前几年的灾荒了吗,没有神明,咱们村子怎么可能在外面都灾害的情况下丰收!”
一句话点醒了大家,村民信奉神明,归根到底是神为村子带来的好处。
就算圣坛大典是假的,但只要村子过得好,又有什么关系?
村民的态度顿时软下来,他们不深究,也不愿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