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童泽这小子淋了一夜的大雨,在清晨时分,我们才上去搀扶起在地上跪了一夜的小家伙。
可惜这小子已经睡着了,雨在三点的时候就已经停下,可是当我们去扶他的时候,还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点点泪光。
“哎。”
释行这和尚见到这种情况,双手合十叹了一口气:“所谓众生苦,爱恨情仇贪嗔痴,求不得,放不下呀!”
我没有理会在一旁长吁短叹的释行,我只是默默地将童泽这小子背在自己背上,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家走去。
“师父。”
我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小童泽用着一丝死寂的语气问我:“您来了?”
我点了点头,因为背着他,我没有空用写字板来回答他的问题。
“你身上这么湿,昨夜你也看到了吧?”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走路,打算装聋子。
见我没有回答自己,小童泽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许久,身后的小童泽突然开口,像是在向我询问,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原本准备回家之后在慢慢开导他,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了这个机会。因为当我背着他回家之后,我突然发现背上的小童泽再一次熟睡过去。
可是当我伸手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时,我突然发现小童泽的脸很烫!
我转过身去找来体温计,结果给小家伙测了体温之后,我发现这小东西已经发了高烧。
我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想叫他起来带他去医院,可是无论我怎么拍他,他都没有醒过来,而是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些什么。
“遭了!”
见小童泽这个样子,我心里一惊,现在这小子的样子肯定是给烧糊涂了!
转身招呼释行过来将小童泽背上,我从钱包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他,并且用写字板告诉释行,叫他马上带小童泽去医院看医生!
看到我递过来的钱,释行这呆子很严肃地看了我一眼:“你不去吗?”
“我还有事情,你先带着小东西去医院,我一会就来。”
看到我举起的板子,释行先是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当他看到我转身找出自己的存折,这小子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苦呢,这些钱是你以前用命去换的,你现在全部给了那个小姑娘,你以后怎么办?”
望着自己手中的存折,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上面那一串不长不短的数字,我突然陷入了回忆当中。
上面的每一分钱,都是当初自己和小九尾拼命去挣的,虽然孙老头是杀生恶鬼化成的人身,可是这些钱却是实实在在打到了我的卡上。
钱不多,加上我后来自己去挣的,一共六十万。
“我昨天看了那女娃娃的面相,她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女人,这一次会做出这种选择,我想她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才愿意出卖自己。”
不等释行开口说话,我再一次对他举起了自己的写字板:“再说那个叫蒋笑姗的女娃娃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救她的父亲。这是孝,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不凭其他的,就凭这个孝字,我也得帮她。”
“你。”释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真的这么想?”
“哈,被你看出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对着释行晃了晃自己的写字板:“不过我师父教导过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的能救下那蒋笑姗的父亲,我这点钱并不算是什么,反而我会因此得到一个巨大的功德,这功德之大,足够我下去混一个鬼差做做了。”
释行看完了我的回答,突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释行轻轻地将小童泽放回在床上,转身跑了出去。
正当我以为这小子看破了自己说的假话,不愿意帮助自己时,我突然看到释行这小子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去。
回到我面前,这小子还没缓过这口气,伸手就将一张蓝色的银行卡扔给了我。
“好事不能都让你这混蛋一个人占尽了!这份功德我也要分一半!”
望着释行甩过来的银行卡,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他的积蓄,这更是释业大师为他留下的最后两样东西之一。
其中一样就是那座寺庙,可惜已经被拆了。
“里面是我和我师父攒下来的钱,虽然没有你的多,但是加起来也差不多了这四十万左右,那蒋笑姗不是说医好他老爸得上百万的医药费吗?现在加上我这个就差不多了!”
看着释行那没心没肺的笑脸,我却不敢去看手上的银行卡。
四十万,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一辈子会花出去几个四十万。
可是这笔钱,是一个没有什么香火的老和尚攒了一辈子的钱!
这已经不再是那可笑的数字了,这对于释行来说,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一种能在释行想念师父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抚摸的回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释行转身抱起了童泽,看到我一脸的蛋疼,他一脸正经地对我开导了起来。
我发誓,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释行这副淡漠的脸庞,就算以前他请金刚上身,对于我的冲击也不及他现在的表情!
“说实话,我的确舍不得,可是师父也教过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我们连下地狱都不怕,为什么我还执着于这些身外之物?”
说到这里,释行悄然地低下了头颅:“我想,在极乐世界,师父看到我这么做,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释行一下打断:“你别光说我!我知道你那笔钱的来历,那笔钱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回忆自己和那九尾狐的信物,既然你都舍得拿出来,我为什么舍不得?难道你说我们和尚不如你们端公?”
我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谁知道释行见我一副着急的表情,突然对着我翘了翘自己的眉头:“既然你很愧疚,那么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说真话。”
见我同意了,释行这才一字一句地向我问道:“你别说那些悲天悯人的话,我问你,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我被释行的这个问题问到了自己心里。
在脑海里几番挣扎,最后我放弃了自己的狡辩。
咬了咬嘴皮,我抬手在写字板上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得出,童泽这小子十分喜爱那蒋笑姗,只是在他最没有能力的年纪,遇到了她最害怕的灾难,所以两个人才分开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当初收服小颖之后,那名叫杨戬的恶鬼对我说的话。
我最讨厌按部就班的剧情,因为我觉得这样会让人感到十分的无力,还有这该死的命运。
“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可是这两个女人都差点被我害死。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希望,我的徒弟也像我一样可怜。我身上的故事已经很老套了,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这小混蛋的身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师父的,不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徒弟,让他幸福快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