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一觉醒来,望着外面工人热火朝天,九叔捶胸顿足,后悔万分。
可他能怎么办,都开工了,总不能把工人们赶走吧?
那肯定不行!
生活不易,工人们养家糊口挣的是辛苦钱,他岂能枉顾名声,断了他人财路。
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了。
“九叔,你在外面嘀咕什么呢,都站那半钟头了,快进来吃饭吧!”
饭堂里,廖文杰催促一声,转身和四目道人接着聊。
一直以来,四目都对炼尸养鬼一类的道术十分热衷,除了天赋使然,个人兴趣也是一方面。得知鹰钩鼻是此道高手,顿时后悔不已,要是几天前他没走,肯定要和鹰钩鼻比划一二。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鹰钩鼻尸身火化,驭鬼幡只剩一根竹竿,唯一留在世上的日记,还是用洋文记载的。
“阿杰,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一些吃吃喝喝,外加游山玩水之后的感想。”
廖文杰随便翻了几页,挑一段翻译给四目听,挺郁闷的,鹰钩鼻的日记里全是些行走江湖的见闻,一个关于道术的记载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是个资深驴友。
特别嘴馋的那种。
“他倒是挺会享受……”
四目闻言兴趣缺缺,见九叔愁眉苦脸走进饭堂,笑着挖苦道:“师兄,这里没外人,别演了,看得我浑身难受。”
九叔冷哼一声,四目整天疯疯癫癫的,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师父,这是你的碗筷,慢慢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监工。”
文才秋生表示学到了,憋着不敢笑,好奇问向廖文杰:“杰哥,你洋文那么厉害,嘿嘿嘿……能不能说两句来听听?”
“怎么,想学啊你们?”
“不瞒你说,是有那么一点兴趣,主要是好奇,没学过。”
文才秋生扭捏两下,这年头会说洋文的人不多,若是能随口拽上两句,那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两人屁股一撅,廖文杰就知道他们欠收拾了。
九叔房里放着几本二十四史,从没见两人翻过,早拿出这股好学的劲头啃书本,不至于一天到晚惹麻烦。
他哼哼一笑,挑眉道:“既然你们想学,我就教你们两句,以后遇到洋人也好跟他们打招呼,免得九叔被人说教徒无方没礼貌。”
“好啊好啊!”
“听好了,我教你们的是英文,和这本日记一样。”
廖文杰拍了拍桌上的日记本,说道:“教之前,我先给你们普及点常识,举个简单例子,咱们说‘他她它’发音一样,书面写法会有所区别。英文里‘他她它’不仅发音不同,写法也不一样。”
“妙啊,杰哥说得真好。”
“懂了懂了。”
文才秋生连连点头,一旁的九叔和四目也凑上耳朵,技多不压身,真要是哪天遇到了洋客户,打声招呼总好过一声不吭。
“正因为‘他’和‘她’的发音不同,所以在英文里,见面打招呼的说法也不一样。”
廖文杰清清嗓子,严肃脸道:“是男的,见面就说‘Boy,nextdoor’,女的就说‘Comeonbaby,don'tbeshy’。记住了,这点很关键,搞错了会被对方认为不懂礼数。”
“呃……”
“杰哥,你能说慢点吗,我没听明白。”
“笨死了,我换成音译的汉语再说一遍,遇到男的说‘博爱,耐渴死道’,遇到女的说‘康母昂北鼻,东比晒’,这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x2
我也听明白了。X2
九叔和四目偷偷点头,很简单,不难。
“杰哥!”
文才咧嘴一笑,现学现卖道:“博矮,耐磕死道。”
秋生跟着说道:“康忙北鼻,洞比晒。”
廖文杰:(눈‸눈)
可恶,又大意了!
“怎么了,杰哥,我们说得不对吗?”
“没毛病,意思是对的,洋人能听懂。那什么……你们很有语言天赋,是天生奇才,记得这两句话要勤加练习,以后遇到了洋人,务必要拿来打招呼。”
“杰哥,怎么就两句,再叫点别的什么呗。”
文才秋生明显是飘了:“比如说,我遇到一个女洋人,她长得很漂亮,我该怎么夸她?”
“油啊嗖壁哥。”
“那要是男的,夸他长得很帅很威武呢?”
“油啊嗖壁哥。”
“咦,不是说不一样吗?”
“油指的是你,所以这句通用,男女都合适。”
学到了!x4
“杰哥,博矮,耐磕死道,油啊嗖壁哥。”
“呵呵……你个小机灵鬼,真TM能说会道。”
廖文杰翻翻白眼,今天算他自作自受,不过没关系,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会有人帮他讨回公道。
……
吃过晚饭,九叔让文才煮了一大锅米饭,然后又让秋生去买了熟食和素凉菜,招呼工人们进饭堂吃饭。
都是周边村子的乡亲,让人饿着肚子回去,不是他办事的风格。
工人们直呼九叔人爽快,办事也地道,让他放一百个心,肯定把林子修得漂漂亮亮,绝不会偷工减料。
九叔哈哈大笑,表示没有那个意思,并保证义庄重修完毕那天,办酒席请大家喝个痛快。
等到众人离去,文才秋生收拾碗筷,廖文杰三人又聚在了一起,继续上次的坐而论道。
聊到半夜,四目见天色太晚,不打算再住一天,准备即刻启程前往下一站。
“四目道兄,再歇一晚多好,万一再来个歪道,你这一走,岂不是又错过了?”
廖文杰对此很有信心,任老太爷变僵尸,中途还扯出一个鹰钩鼻,事件圆满收场,练心之路却还没结束。
只能说明,接下来一段日子里,还会有糟心事发生,保不准就在未来几天。
“怎么可能,任家庄又不是风水宝地,哪那么多邪魔外道上门挑事?不说了,这趟回来我好好休息几天,到时候拉上师兄一起彻夜长谈,不是我吹牛,论熬夜,没人是我的对手。”
四目摇头不信,真要是错过了,算他运气不好,捏鼻子认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没办法,道士也要生活,这是我的工作,推不了。”
四目感慨一句,指着客户们说道:“他们需要我帮忙,落叶终须归根,人啊,不管在外面混得怎么样,唯有回到家里才安心。”
“你路上小心点。”
“好说,这次没抓到狼,下次一定。”
“那感情好,二黑不在身边,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
次日天明,义庄又开始忙碌起来,工人们重整地皮,划线挖槽,按照九叔的意思进行布置,选址竹林和小桥流水的方位。
这时,一名工友犹犹豫豫上前:“九叔,有个事儿,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
“直说无妨,乡里乡亲的,太客气就见外了。”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村子里闹鬼,还不止一个。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路过的道士帮我们解决了麻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道士还是个洋人。”
听到这话,九叔顿时紧皱眉头。
“本以为麻烦解决,不曾想,我昨晚回去的时候,家里婆娘告诉我,被洋道士赶走的鬼又回来了。”
工友眼巴巴看着九叔:“洋道士一走便音讯全无,也不知去了哪里,村长知道我给你修房子,特意让我带个话,要是九叔你有空,劳驾去我们村看看。你放心,不论成与不成,都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说笑了,降妖伏魔是我辈本分,这件事包我身上了,现在就带徒弟出发。”
九叔点点头,事不宜迟准备立即动身,一转头就看到了廖文杰。
“阿杰,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吓我一跳。”
“九叔,我和你们一起去。”
廖文杰请求出战,心头疑惑一清,难怪练心之路没结束,原来是歪道的尾巴没清扫干净。